骰子在阎紫华手里轻轻滚动两下,随手丢入骰盅,噹噹噹一连串清脆响声,我把头一看,是两个二。加起来就是4,我把那张纸拉过来去找,第四条写着,向自己左侧的人说出一个心底秘密。
我坐在阎紫华左侧,也就是说他要把他的一个秘密告诉我。这个有趣,不知道阎紫华会说什么。他俯身下来,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五百年前的事,我后悔过。”说完就坐直身体,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我左侧耳朵却燃烧滚烫,心底里莫名其妙一个转瞬即逝的悲伤。阎紫华是说,五百年前对付红离后悔了,还是说,五百年前封印了他自己的心头热血,拒绝情劫而后悔?我看他一眼,紫眸正映在我发红的耳朵上,咳咳咳,算了,翻篇。
骰盅传回到玉芷手里,能看得出她正仔细研究条款,好像准备提前找出一个合心意,目光还是在那亲吻一条上打转转,我嘿嘿一笑,玉芷是打这个主意啊?她等下怕是会作弊的,在骰子上做手脚。我没猜错,玉芷玩之前先在筛子上吹了口气。
她胸有成竹一松手,一阵脆响,结果出来又是个一加一等于2。
罚酒一杯?玉芷着急:“不可能,明明应该是11!”她说完之后,脸一红,温柔对阎玄鹤说:“我觉得怎么也应该是11。”越描越黑,自己羞了抓起酒来一口闷进去,这凡间的酒水度数低,反正也是当水喝了,玉芷始终皱着眉琢磨为什么仙术不管用了。
阎紫华微微一笑,眼光轻轻落在看似漫不经心的老狐狸身上。
老狐狸手里捏着筛子说:“11有什么好?”随手一丢,结果还真是个11。
我看过之后差点呛到,老狐狸狭长的眼睛带着一丝贼光落在我面上:“11是什么来着?”身后群众补充说:“跟右边的人接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冲着我说:“妹子你运气真好,今晚开桃花运了,跟两个美男接吻。”
我推手说:“无聊无聊,什么破游戏不玩了。”
阎玄鹤皱眉拉着我不让我走:“说不玩就不玩了?到底有没有点责任心啊?”阎玄鹤说完,一把给我抱了,让我后背靠着吧台的边缘,他俯身下来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低头就一个吻印上来,味道清冽,犹如梅花绽放一般,阎玄鹤微微霓着眸光,睫毛轻轻眨动了一下。
他不像阎紫华蜻蜓点水贴一贴了事,也不知道赌什么气,贴上之后一个下压,就把两片嘴唇黏得更密实了,我感觉到一点点丝滑的东西轻轻顶在我的唇片上,好像要开启我的嘴唇放什么东西进来。
我整个人的心都要蹦跶出来,完全提在嗓子眼上,只怕稍微失去理智就会张开了唇片,放老狐狸探入嘴巴,好在这种吻对我来说才生猛了些,只好双手推他肩膀,开始一些反抗。
幸好阎紫华一把揪住阎玄鹤的后背给他扯开,阎玄鹤笑嘻嘻擦擦唇角笑起来。我大喘气半天,坐在椅子上发呆,酒保赶紧拿了一杯薄荷酒递给我,小声说:“小妹妹,运气真不错。”我斜了酒保一眼,玉芷拉住阎玄鹤手臂说:“不玩了,什么破游戏啊,回吧。”
回去的路上都热的难受,我最后一连喝了四倍薄荷朗姆酒,现在浑浑噩噩的,从脖子根红到胸口,热气催发身上的味道立刻飘上来,玉芷为了隔开我跟老狐狸故意坐我身边,她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奇怪:“这凡女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似乎是紫华兄长的味道跟另外一种奇异的香的混合。”
阎紫华说:“其中有个原因,回头再跟你说。”
我热的难受,酒劲上来,赶紧要求停车方我下去,我几乎是跌下车子的,要不是阎紫华眼疾手快拉我一把我就跪地上了,我站起来赶紧跑去路边的花坛里吐了,酒水从嗓子里倒出来,清凉的空气才逐渐的进入喉咙。
顺便说,因为玉芷来了,我晚上又回宿舍去睡了,虽然没人跟我说话但是睡觉是没问题的。
但是今天我这个熊样子,估计是没办法回去了。
“小鹿今晚跟我回去。”阎紫华说。
“我要大白。”我醉醺醺的说,嘟着嘴巴红着脸看向老狐狸,突眼睛红突突的。
玉芷问:“大白是谁?”
阎紫华说:“大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一个卡通形象,动画片里的角色。”
玉芷点点头:“什么?等我回去看看。”
老狐狸说:“小鹿是我的契人,不劳你照顾了,她今晚这个熊样你受得了么?万一到你家里再吐个稀里哗啦的。”阎紫华说:“没事,我当她是病人,她吐了我会打扫。”玉芷赶紧帮腔阎紫华:“虽然小鹿是你的好朋友跟契人,但是也是紫华兄长的姻缘人,玄鹤哥哥!”
阎玄鹤拧着眉头,我冲着他嘿嘿一笑:“大白你这个老不死的大混蛋,你知道么?你知道你有多渣么?你这个大混蛋,你知道我有多——”我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完全就刹不住闸,我哽着:“大白痴大白痴大白痴!自以为是的大白痴!”
结果整车神仙就听我一个凡人很没品的大哭。
老狐狸应该是感觉到刚才过分了,现在被我骂得也不能开口讲话,只能听着干着急,他每次都想接茬,阎紫华都说:“小鹿喝多了,别管她。”
玉芷厌恶起来:“凡女就是事多,她哭的好烦人,紫华兄长我提议开车门把她踹下去怎样?”阎紫华微微一笑:“玉芷,我们有姻缘,你踹她不是踹我么?不给她面子也要给我面子啊。”阎紫华这么说,玉芷完全无语,用手指塞住耳朵鼓起腮帮子。
我嘴巴,是甜丝丝的,有一股梅花的味,突然酸酸得想到不好不好,味道越来越淡了怎么办?这是大白的味。我哈哈气在手心里,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傻笑着对老狐狸说:“嘿嘿,好闻。”
老狐狸静静看着我,看了半天,有点点愣神。
阎紫华说:“贼鹤,我已经跟小鹿说过了。”
“说什么了?”
阎紫华说:“我告诉她,五百年前的情劫,我已经想通,不打算继续违逆下去。”
“呵呵。”
老狐狸冷笑一下:“那你准备怎么应劫?”
阎紫华提醒老狐狸说:“你是不是喝多了?难道你忘记我们当年为什么要人间历劫?临走前在冥主北极紫微大帝的元体之前听到了什么?”
老狐狸愣住,他回忆起来,当年历劫是因为冥主北极紫薇大帝闭关前的教诲,大帝宣他跟阎紫华跟前,命令他们离开阎浮提,到人间来准备历劫。但是当时没有点名究竟劫难是什么样的,并且告诉他们在人间的身份必须是悬壶济世的医生。
之后他跟阎紫华就等呀等,等得无趣到他宁愿每天赖在树上睡大觉。
那个时候甚至想象过是不是他睡觉的时候咔嚓一个天打五雷轰。
阎紫华说:“小鹿出现之后我们都知道,她就是我们五百年来等的那个劫难,现在我已经基本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你是怎么想的?”
老狐狸皱眉:“没怎么想,等了五百年等到一个她,我这个人喜欢顺应天道,逍遥不羁,天道要劫难怎么来就怎么来,我才不像你,想这么多干嘛?”
阎紫华淡淡说:“但愿你永远这么理解。”
什么鬼?老狐狸满脸都是官司。
这次阎紫华回到冥界,突然领悟到一个道理,虽然阎君应如医者明察秋毫不懈怠,可对于冥界来说,有些风吹草动是超责任感的,更需要一种迎难而上的勇气,便是雷霆手段把自己献祭出去,需要不计后果得直面不可抗的磨难,或许这次的劫,就是为了这个意义?
阎紫华虽然不能确定,但他也不愿意继续逃避下去,免得过于懦夫。
不过看到弟弟玄鹤,阎紫华却在猜测,他这次应劫的场面到底会有多么摧枯拉朽。
目测一定十分壮烈。
阎紫华身心合一,三魂归元,突然舒爽了许多:“贼鹤你家到了。”
“你真带毛丫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