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向他,“丁董请放心我会用最好的药,只要您配合治疗,很快便可以出院。”
丁庭沛干脆便不说话了,他累了,真的好累。
他吃力地闭眼睛,有些胡思乱想,若是用丁氏来换取他的健康,他愿意吗?
随即,他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即便他死,他也要丁氏永远占第一。
医生又给输液瓶添加一剂药,然后看向身边站着沉默已久的黎醉薇,对她点点头,最后退了出去。
黎醉薇将保温瓶轻轻地放在桌上,里面是她熬好了三个小时的清粥,怕放瘦肉他吃不下,她只好在粥里就放了一点剁细的青菜。
看着那张清瘦的脸,黎醉微的泪终还是忍不住掉下,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却伸到半空中蓦地抽回,他们已经不再有任何关系了啊。
二十几年来一起经历风雨的夫妻,没想到最后终成陌路。
心,不是不痛的。
仿佛感受到她的存在般,丁庭沛缓慢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没有任何语言,只有彼此深注着对方。
黎醉薇没想到他突然睁眼,想避开双眼却已来不及。
他吃力地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嘴角弯起一抹不自信的笑容,“薇薇,这些天好奇怪,总是会梦到你。”
黎醉薇的泪倏地滚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越滚越多,一直滚到丁庭沛的内心深处。
“噢,薇薇,”他伸出手来吃力地替她抹掉泪珠,“乖,别哭。”
黎醉薇不知道他是何时爬起来的,待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他轻轻地拥抱在怀中,熟悉的体香伴随着他熟悉的吻。
“薇薇,别离开我好不好?”
黎醉薇听得心柔软成一片,她是那般迷他爱他,视他为一切,这一刻,她好像抱紧他,然后对他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可是,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啊。
空气里腾升起一种叫做“情”的东西。
是不是可以用一个吻换回原来的一切?
那么张华呢?
她又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眼前的人只是病着了一时着迷而已,下一秒,他还是可以为了利益将她抛弃。
黎醉薇心一狠,用手阻止他。
他的唇落在她的手背,像烫伤了那般。
一颗颗晶莹的泪从黎醉薇眼眶滚落,“丁董,请自重。”
一声丁董把丁庭沛的理智拉回现实,他倏地推开她。
原来,不是梦,而是——
可怕的现实!
她来嘲笑他的吧?
胃部一阵绞痛,他强忍着不吐出,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他是骄傲的!
看着他在瞬间苍白的脸,黎醉薇心一痛,还是起身去盥洗间拿了条热毛巾出来。
丁庭沛忍着不动,也不敢说话,他害怕一说话,就会有恶心的血从他嘴里吐出来。
黎醉薇看了他一眼,终是将毛巾轻轻地敷在他的额头上。
温热从毛巾传来,传到他的额头,一点点渗进他的毛孔里。
依如他每次忙碌到连洗脸的时候都没有那样,她小心翼翼地替他擦试着脸。
“医生说你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黎醉薇将手中的毛巾翻了翻,“我熬了清粥,你起来吃一点,不然,病情会加重。”
丁庭沛没有说话,黎醉薇将要去换毛巾却被他抓住毛巾的另一端,目光静静地投在她身上。
“你身边都是男人,你又不愿意让护士来照顾你,我这几天会抽空过来照顾你。”
丁庭沛的手指无力地松开毛巾,黎醉薇将毛巾抽走,又重新拿了一条热毛巾出来,这回还多拿打了一盒水。
他是那么爱干净的人,相信这几天他根本就没有力气洗澡,他又不愿意别人碰他的身体。
虽然不是夫妻了,但黎醉薇心一软,还是决定为他擦身。
毛巾泡在温水中再轻轻地拧干,丁庭沛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也没有阻止,他早就讨厌自己身上的味道了,又不想让手下们帮忙擦身。
黎醉薇轻轻地掀起他的衣服,“我替你擦身子。”
丁庭沛不说话,任她擦。
毛巾随着她的手轻轻地移到他身体的每个部位,令他的心一下子就温暖起来,夫妻二十几年,她从未替他洗过澡,因为他不允许,刚结婚那位两人在房事方面他也是匆匆了事,不喜欢过多的前戏,依如他办事那般,喜欢干脆利落。
如今,她令嫁他人,她是不是也帮那人洗澡?那人每晚又是如何对她的?
心中,不由得嫉妒起来,那个人,必须死!
“咳!”
黎醉薇正擦完上身,见他轻咳了一声忍不住关心地问,“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我叫医生?”
丁庭沛摇头。
黎醉薇伸手去试探他的额头,见没有发烧,便重新将毛巾浸到水中,轻轻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