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黎亭候突然想起,高声唤来了管家,“你去给我把阿威叫进来。”
阿威原来是个持证挂牌的心理治疗师。
因为被警察误杀了妻儿,却无处讨要公道,最后,铤尔走险,
自己买枪干掉了那个杀死妻儿的警察,被警方下了黑色通缉令。
阿威被逼得无处藏匿,四处打听到黎亭候的码头,求着这位据说在香江势力通天的黎二爷收留他。
黎亭候见他身体底子不差,有基本的医学常识,又精通读心术,
便留他在身边处理手下兄弟的伤口,及解读手下对自己的追随忠诚度。
阿威似乎早就猜到黎亭候着急唤他过来的用意。
管家一走,他便凛眉,谨慎地报告道,“二爷,请恕属下无能,失败了……”
他说的是,在车上仅进行了短短不到半小时的催眠术,因为时间过于苍促,并没有能起到催眠的效果。
也就是说,唐安妮有可能会记得今晚见过二爷的事。
而黎皓远,也很可能知道二爷冒犯他妻子的事。
黎亭候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嗓音也隐约夹了一丝深沉的残佞,“能记起来多少?”
阿威的面色沉重,
“说不好。有实例的临床证明,患者在遭受重大刺激后,也有可能把所有的催眠过程记忆起来……”
黎亭候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沉着脸,从餐桌前起身,又端了一杯酒,来到房间角落里供奉着香火的父亲的骨灰坛前,
将杯中酒水一点一点地酒落在光洁锃亮的地面上,“啪啪”两声,咂碎了手中的杯子!
又接过许强已经点燃的三柱香,执在手心里,擎在额前,
对着墙上父亲的画相,恭恭敬敬地拜了三下,这才将香插进炉子里。
他立在香炉前,怔怔地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
看着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
生前他连一眼也没有看过的男人,终其一生,也只能记住他这张黑白照上的面孔。
然而,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仍让他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本能的亲切感。
也让他对害死他父亲的“凶手”,心怀恨意!
所有的人都告诉他,是他父亲自愿替六叔挡下子弹的,因为他们是同一个娘生的亲兄弟!
哥哥保护弟弟,责无旁贷,天经地义!
可是,父亲走了,他和姐姐却成了无父无母的可怜孤儿,
看尽天下人的眼色,寄人篱下,连一句硬话都不敢说!
就算六叔对他和姐姐再好,在别人的眼里,他们姐弟都不过是一对在六叔家蹭饭的可怜虫而已!
甚至,在学校里,同学们都嘲笑他们是父母不要的拖油瓶!
是六叔可怜他和姐姐,才一直收留他们住在家里……
他们还说,六叔根本就没有把他和姐姐当成是黎家的一分子。
不论他和姐姐变得有多坏,六叔他都不会在意的。
而他,用了四十多年的时间来证明,事实不管他做了什么,六叔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爸,如果你还活在世上,会这样不闻不问地看着我和姐姐,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吗?”
四十多岁的年纪,他已经把人生所有的阅历全部都经历了一遍,
可是,他依旧不知道“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却很笃定,绝对不会是如同六叔一样的存在。
修长阔挺的背影,缓缓自坛前转身,黎亭候深邃的眸子幽深森冷得可怕,
凌厉的眸光分别扫过伫立在身旁一左一右的许强和阿威,
他狰狞变调的嗓音,似是自黑暗的地狱层层穿透而来,
“既然事情注定要败露,不如先下手为强。你们要是不愿意跟随我,现在也可以退出!”
许强喝得脑子有些犯糊涂,茫然地问,“大哥,是要我们去哪里?”
黎亭候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阿威忙用眼角示意许强不要多话,“二爷,我们誓死追随您!”
“好!”
百佳大厦,黎皓远的公寓。
药效发作的唐安妮正在胡乱地拉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樱红的小嘴还一直模糊不清地喃喃道,
“热,好热……我好热……”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热,只是,本能地想要撕扯掉身上的衣物,想让自己感觉凉快点。
黎皓远深邃立体的五官染上了一层阴翳:
在关卡口堵住二叔那辆黑色宝马X6,亲眼看到许强竟然胆敢染指自己的小妻子时,
他一时怒火中烧,狠狠地出手揍了他一顿。
然而,以许强一个小小的跟班随从的身份,怎么敢做出这种小命不保的事情来?
而许强背后的那个人,他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若不是晋东阳拦着他,担心以他们今晚的武装力量不足以,制服那班亡命天涯的****分子,反而身陷囹圄,无法安全脱身的话,
他不会明知那人在车上,却只能放任他在自己的眼前逃脱。
想到那张熟悉却怎么也亲近不来的面孔,黎皓远郁沉的面孔更加黯沉了几分:“……”
可是,没想到,小妻子体内的药性已经被催化到最大程度。
她已经不再满足于拉扯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