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从黎远进来，视线就不敢停留在他的脸上。
现在听他那种颠倒黑白的说辞，顿时就抬起了头看向黎远，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别的表情来。
别的她想看到的表情。
但是显然并没有，黎远依然是那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甚至让顾颜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在听。
顾颜有些失神的功夫，黎远已经转了视线过来。
两人目光一对上，没有摩擦出任何火花，倒是像结成了冰。
黎远的眼神很淡，顾颜的眼神很冷。
商人之间，谈的最多的当然是利益。
顾颜对于黎远来讲，没有任何利益可以谈。
今天相遇本来就是一个意外，只要一想到黎远可能会想到那个已经发了福的小虎，顾颜的眼神就没办法缓和下来。
叶思恩看着两人间的眼神互动，这会儿也很聪明地不开口。
倒是那个小虎，还是觉得不解气，见黎远始终没有打断，在那边说起来没完了。
黎远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眼底的光却一点点冷下来。
“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顾颜听见他这种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您别看上我，才是我的福气。”
顾颜忍不住反驳了一句，被这样的人看上，算是什么福气？
本来她嫁给霍禹辰之后，桃花就少，现在又强行插进几只烂桃花来。
她自认为已经把语气放的很柔和了，可是那人听了之后立刻就吹鼻子瞪眼的。
没有立时发作，应该也只是考虑到黎远在场。
“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还嫌弃上我了？”
顾颜白他一眼，不打算在再浪费唇舌和他吵。
不料那人却不肯就此罢手，接着嚷嚷道：“我没嫌弃你就是好的，这么大了还没人要，指不定是几手货了！”
他有意加大了声音，盛世的一楼本来就只有轻缓的背景音乐，他这几句话在大厅里尤为响亮起来。
顾颜不自觉地皱眉，被人围观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她向前跨出一步，本来已经抓住了刚才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里面的茶水她还没来得及喝，放到现在已经有些凉了。
人一着急果然就容易失去理智，顾颜一心想着的都是干净让他闭上嘴。
拿着茶杯的手还没扬起来，就被黎远接下来的话唤回了理智。
他说：“话是不可以乱讲的，陈总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对的，那人姓陈，叫什么顾颜还是有些想不起来。
那人见黎远终于开口，虽然还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忙不迭地点头应着：“知道知道……”
“但是我看你好像不知道。”黎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底似是有浅浅地光流动：“不需要我教教你么？”
开什么玩笑！
他哪里敢让黎远教他？
何况黎远这个人，是典型的心口不一，这会儿说着教他，指不定心里盘算着什么呢。
但是他又不知道黎远的这句话从哪里说起。
他难道哪里无意中得罪了这尊大佛了？
无论是顾颜，还是叶思恩，都不像是会和黎远扯上关系的人。
但是他还是不敢大意，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反过来也是一样，因为她们两个得罪黎远就不划算了。
“看来陈总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黎远的最近挂着寡淡的笑意，眼底的光线按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陈总听着黎远这么说，已经开始背着手背抹额头上的汗了。
他不能不上道地说不知道，但是要说知道……他还真觉得憋屈。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到底是哪一句惹黎远不高兴了呢？
到底是哪里让黎远不高兴了呢？
难道是因为他刚才太过激动，所以乱跟黎远攀关系了？
应该也没多大影响吧……陈总一边擦汗一边偷瞄黎远。
黎远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所有的表情都被藏在了几年。
以他活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黎远现在应该不是很高兴……
或者说，应该是很不高兴？
他平常没和黎远见过几次面，今天在这里偶遇也纯属巧合。
何况黎远这样的人，还能记得他的名字……听起来就叫人激动。
一切的抱大腿行为似乎自然而然，可是现在黎远的这句话直接把他打回了原因。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黎远抬手看了眼表：“陈总想清楚了没？”
想清楚什么？
想清楚他错在哪里了吗？
这可真是个高难度的问题，陈总觉得他的背上都被冷汗给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