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刚睡醒下手没有轻重,按疼了伤口,“嘶”得一声,扯动着唇角。
嘴里干得有些发苦,她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
这一夜的半梦半醒,实在消耗体力和意志。
她喝了口水,拿起手机继续给豆骏打电话,手机始终是通的,不过依然还是无人接听。
她手指搭在扶手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额头上的伤口越发的疼。加上困倦,整个人有些筋疲力尽。
那凉意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侵袭而来,冷进了骨子里,冷得她牙关都发颤。
她不厌其烦地始终拨打着这个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最后被机械的女声切断后,再回拨……
就这么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个动作几乎都成了她的放射性动作时,那一端轻微的一声轻响后,接通了——
豆骏沙哑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爱玲?”
沈爱玲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原本打电话是想确认他有没有事,可现在他好不容易接听电话了,却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压抑着轻轻地呼吸了一声,知道他在那端安静地等她,张了张嘴,只是叫了声他的名字——
“豆骏。”
机厢内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爱玲抬手遮掩着眼睛,身上盖着的毛毯一直拉到颈部遮掩得严严实实,可还是抵不住从脚底蹿上来的冷意,一阵一阵的。
助理已经来回了几次,见她一张脸苍白,唇色又淡得毫无血色的样子。终是忍不住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
见她放下手睁眼看过来,递过去一杯温水,温声问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沈爱玲突然睁眼视物,眼前晕了一下,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这才能看清面前站着的人,微微弯了唇笑了笑,摆了摆手:“我没关系,只是没有休息好。”
那助理把手里拿着的温水又往她那里递了递:“要不要喝水?”
“谢谢。”沈爱玲接过,低声道了谢,捧在手心里一点点喝完。
等车真的到了豆骏家楼下而不是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A市这几日降温,接连着几天都是阴沉沉的,乌云下压,沉得分辨不清时日。
她从车上下来,就直接进了公寓的电梯,一直等进了电梯以后看到镜子这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吓人。
那面色白得就像是刷了一层白漆的墙纸,毫无血色。因为睡眠不足,眼眶下面还有淡淡的青黑,再加上额头上那一处显眼的纱布——
她好久没有这么狼狈了。
她拿出手提包里的喷雾器,那水温冰凉,扑在脸上格外刺激。见面色稍微好了一些,她又抬手拍了拍脸,等双眼都有了些神采,这才抽出纸巾擦干净脸,转身离开。
走出了机场,她才知道A市这几日降温之后有多冷,那空气里似乎是有冰凌,呼吸之间都觉得冷得让人窒息,喉间发疼。
多待一刻,都会有任何东西都能在这种环境下轻易折碎的错觉。
在来之前她接通了豆骏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糟糕,沙哑得不成形。
不知道是那天他离开的时候她的婉拒让人有些尴尬还是别的原因,再直接通话,彼此都不知道要和对方说些什么。就这么僵持了良久,他似乎是听见了电话这端有些杂乱的背景声,这才轻叹了一声,问她:“你在哪里?”
“我在车站……”她回答。
豆骏沉默了一瞬,慵懒的声线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你……回来了?”
“你……在家吗?”
“在家。”他断断续续得咳嗽起来,沈爱玲听得心口也共鸣一般微微尖锐的疼。过了一会他才缓下来,再开口时,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几点回来,我去接你。”
“不了。”沈爱玲拒绝。
话音刚落,就听得那端是长久的沉默,还隐约夹杂着他有些重的呼吸声。
沈爱玲轻咬了下唇,含糊着补充完了下半句:“等我过去吧。”
所以她就这么来了——
沈爱玲从车上下来站在豆骏的公寓楼下,微微仰头往上看去。
他在7楼。
沈爱玲上次过来也是在这个位置,等他上去拿喵咪平常要用的东西。现在她站在这里,却准备登门入室了……
她抬手轻敲了一下隐隐作疼的额头,这才抬步走进去。
电梯缓慢上升着,她的思绪就有些乱。但是纷杂的念头太多,她心头有些焦虑,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