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姜笑了一会,轻声道:“取他人性命,替人解忧,可不就是无本的生意……”
这一句,尽解了莘奴的疑惑,她一时突然想到当是临淄城门,赵国使者被刺的那一场闹剧,说不定也与姜云君有关。
她一时不能消化自己竟然登上了一个刺客头子的海船的事实。
不过两个男子却玩得各自得趣。王诩与他的这位好友显然也是钓鱼的好手。在海中垂钓原本就比在湖中难上许多,可是这两人都是臂力过人,而且经验老到,是以不多时便钓上了许多的大鱼。海鱼肉质鲜嫩,相较于湖中出产的鱼肉多而刺少,味道十分鲜美,最适合用来做脍。
此番出行,除了几名侍卫之外并没有带侍女出来,姜云君大大咧咧地将几条硕大的拍打着尾巴的海鱼拎提上来,扔甩在妫姜与莘奴的脚边,说道:“今日且在船上尝些时鲜的海味。那些个粗人手脚粗鲁,反而破坏了鱼的鲜美,莫不如两位丽姝为我们准备晚食可好?”
一向温婉的妫姜此时却斜眼瞪向了他,说道:“我与姐姐做的美食你也配吃?”
姜云君笑嘻嘻地挨坐在她的身边,故意低头嗅闻她脖颈处的淡淡药香,挑着眉道:”此处不是齐宫,休想拿出贵女的架势来。既到了我的船上,就是给我洗手做羹汤的厨娘。做的美味些,且赏你些好的。若是不美,直接扔下船去喂了海鱼!”
莘奴刚知这位看起来没个正经的姜云君操持的是何等凶险的买卖,如今看到他恶形恶状地恐吓妫姜,心内的不适顿时涌起。
可谁成想,妫姜的反应却是嘴角微微勾起一笑,伸手捏住他的耳垂道:“若是做了,便是酸苦难咽的也要笑着说味美,不然的话先剁了你的舌头喂鱼。”
姜云君一堂堂七尺男儿,被女子拎提了耳朵,竟然不见羞恼,只是顺势扯来妫姜的玉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印下一吻笑道:“手已经美味如斯,况且亲手制的鱼乎?”
二人这般自然的调笑,让一旁的莘奴看得目瞪口呆。
此时船行深海,四面被海面环绕,除了二人带来的侍卫再无旁人,妫姜多少褪去了齐宫贵女的内敛,显现出的是比姬莹还要外露的奔放。这等明显是陷入热恋中的男女爱,是莘奴生平未曾接触到的。
她也无法想象妫姜这样温文尔雅的女子,居然会与姜云君这个与齐国皇室有着这等牵绊的男子陷入如此缠绵的热恋,更加无法想象这男子还是个冷血以命换钱的亡命之徒。
而且说到底,在莘奴十八岁的青葱年华里,其实还没有过与哪一位男子倾心到了极致,毫无芥蒂地与之谈情说爱的经历。与孙伯的那一段两小无猜也不过是尚未成熟的苦涩的青果。而其后与王诩之间的欲念纠缠,被他肆意的吞噬,更是与情爱毫不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