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诩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就着她的纤手饮了一口,撩起她垂在肩膀上的秀发,漫不经心道:“怎么最近这般爱烹饪?”
莘奴将碗放在小几上:“这几日落得清闲,不过打发时间吧了。”
王诩遁了顿了顿说:“等此处事毕,不必急于回云梦山,我带你去吴越游历,那里盛产稻米,有许多美食,倒是可让你的厨艺更有长进……”
莘奴顺着他的手势依偎入他的怀内:“怎么?我做的羹汤不好吃?”
王诩将她放在席榻上轻吻着她的鼻尖道:“厨下油烟重,久闻伤心肺,你自小便娇弱,更要注意则个。”
莘奴微微地垂下眼眸,不去看他眼内的柔情,只是将自己的红唇奉上,与他的贴合缠绕在了一处……
清晨晨起的时候,王诩问她可要吃些什么,莘奴懒洋洋的也不说话,只是将脸儿又往被子里埋了埋,过了好一会才道:“没胃口,不食了。”
王诩捏着她的手腕脉搏处,好一会才慢慢地将她的胳膊重新放回到了被子里,然后低头在她的发漩上轻轻一吻道:“熬煮些粟米蛋羹可好?我亲自给你做些开胃的……”
最近莘奴总是懒睡,一时睁不开眼,也不过是翻了身又自睡去。
王诩翻身起来,果然亲自去了厨下。
这几日忙于勾心斗角,就连那亲自种下的菜园都无暇打理,此番倒是难得的雅致,竟然亲自入了厨房,驱走了庖厨自己做起早饭来。
一早便浸泡好的粟米加上一小碗稻米,用小石磨,粗粝地磨了一遍后,加水成浆,又加入野蜂蜜熬煮,最后慢慢加入搅拌好的蛋汁在米浆里开出一片金黄的菜花后,再取了腌制的酸梅入盘,至于搭配米羹的则是一小盘切细的芥菜。也算清爽得口。
当他端起托盘回转室内时,床榻上的奴儿终于是睡饱了,正懒洋洋地看着窗边开得争艳的夏花发呆。
当看见王诩入内时,自然也嗅闻到了他身上的柴草烟味,心知他果真是自己下厨了的。
也不知为何,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竟然开口问道:“你也这般给你的夫人煮过食吗?”
王诩的心情许是真不错,听了她这般愉悦的问话竟然也不恼:“我是入了鬼谷才学会的做饭,此前一直伺候着一位口味刁钻的顽劣丫头,再没有兴致给别人做饭。至于你口里的那位‘夫人’又是指谁?”
莘奴又是披头散发地做起吃饭,含了一口米羹后,发觉味道不错,便又喝了一口,只静静地食饭,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实在是没有兴致听闻王诩离开自己妻子的难言之隐,就好像她也不想听自己的父亲是如何抛弃妻子的经过一样。
但是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来看,王诩的确是莘子的儿子……
王诩授意的减灶之法果然奏效。
庞涓率领的大军从赵国赶回魏国后,就一直跟在齐军的身后追着打。初时每次赶到齐军留下的营地,都会看见有十万的炉灶;可是没过几天便发现另一处营地遗留下来烹煮的炉灶减为五万的,最近几日只有三万人的。
庞涓这几日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士气高涨,加之听暗探传来迷信,说是田忌孙膑有些慌不择路,就丢下了许多兵卒准备轻装出逃。
对于孙膑这个小师弟,庞涓心内恨得牙根直痒痒,只因为当时他装疯太入戏,竟一时松懈,让他得以逃脱,引来了今日魏国之劫,若是不能亲手宰了竖子,怎么能平息心头之恨?
于是命暗探打探了田忌与孙膑逃回齐国的路线后,庞涓亲自率领一部分轻装精兵,直扑马陵。
可是等他到了马陵时,才发现此处地势险要,道路狭窄,心内登时大疑。
而孙膑果然早已在此设下埋伏,庞涓率领的军队进入埋伏圈后,便被齐军团团包围,最后被齐军打得落花流水,当庞涓看到一棵砍倒的大树上刻着一行字“庞涓死于此树下”时,真是心内炸起,他认得这字迹。乃是王诩所写。
那个阴险之人岂会以身犯险,来到这战场之上?那便是他一早就写好,然后交代自己的爪牙徒弟孙膑依样镌刻上去的!
这场两国的恶战,就是王诩亲自为自己布下的迈向死亡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