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忽然捧着脸大哭了出来,她手上的血全部糊上了脸,她哭的苍凉说:“我二十岁嫁给他,那个时候我满心欢喜,我甚至不顾姐妹情谊,执意要嫁给他,可他给了我什么,我满身的伤,我孑然一身,我一无所有,到死他都不愿意见我一面,这十几年来,我天天忍受着大太太的压迫,我的花样年华全部葬送在他手上,我到底得到了什么……”
她说到后面,哭声越来越低,语气也越来越低。
我看着她哭了很久,我说:“你不该陷害我,如果你没有陷害我,现在的你仍旧是沈家三太太,你和杨修的事情,我根本不会去管,就算你今后想要改嫁都可以,是你自己不知好歹,偏要走到这一步。”
三太太说:“对,是我不识好歹,可我不甘心,我照顾了他一辈子,到最后却落得什么都没有的下场。”
她手用力的指着我,半边脸全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她说:“而你呢?短短一年多,他却给了你整个沈家,凭什么?”
她抬着流血的手便朝我冲过来,我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顿时往后退了十几步,在她快要冲到我面前时,狱警便快速从监狱外冲了进来,一把钳住了疯狂挣扎大喊的三太太。
她撕心裂肺的喊叫着说:“我不叫蓉惠啊!我叫邢心匪!”她无比用力的说出这句话,又用手捶打着胸口哭着说:“我是有名字的,我的名字叫做邢心匪啊,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的匪,我心匪席,不可卷也的席,威仪棣棣,不可选也!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人记得我这个名字啊!”
三太太像是发疯了一样,拼尽全部力气说出了这些话,我被吓得退到监狱门口,狱警便将她扣在铁床上,他们迅速从铁房内退了出来,我也跟着退了出来,等三太太要冲出来时,狱警便快速的锁上了铁门。
三太太出不去,只能趴在铁门上,满是期盼与焦急的看向门外的我们,一个一个狱警问,问他们是否知道她的名字叫邢心匪,那些狱警都把她当成神经病来看,她没有得到他们的答复,情绪变得越发焦急狂乱了,最终她视线落在我身上,她说:“你知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你知道的对吧?”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竟然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她满脸是血的开心大笑着,笑容像个孩子,她说:“你真知道吗?这名字很好听吧?我爸妈给我取的,他们希望我心如明镜,他们希望我这一辈子,心如坚石,他们希望我可以活得好好地,可每个人都忘记了,她们都喊我蓉惠,其实我不叫蓉惠,我有名字的,我从小就有,他们为什么要忘记?”
她像是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捂着自己的脸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说到这里,她竟然顺着铁门滑落下去,坐在了地下,捂着脸低声哭了出来,她又反复低念着:“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许久,她停止了碎碎念,望着粗糙的地面,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