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个人稳住了身,都窘得低下了头。
两个人虽然把雅丽按住了,可她这么一扑棱,这针还是打不了。
就在他俩手忙脚乱的时候,几个大夫一起跑进来,大家问:“怎么了?怎么了?”
罗思成急忙解释:“没事儿没事儿,她还在冲动着呢,打不上针。”没参加抢救的大夫就责备上他了:“你这个家属怎么护理的?就不会好好劝劝她?打不上针用不了药,你的病人我们怎么抢救啊?”
罗思成急忙赔着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别光说对不起,好好照顾点儿,你这个亲属真不称职。”一个年轻一点儿的大夫说。
小护士一听,喘着大气就跟那个大夫没好气地说:“你说什么呀?乱安啥呀?什么家属呀?他什么也不是,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那个大夫立即肃然起敬了,其他几个医生也抬起眼来投过来敬佩的目光。
这时,另外的一个护士端着金属托盘已经过来了,大夫说:“给她打一针吧。”护士举起已经抽好药水的针管。
罗思成问:“往哪儿打?”
大夫说:“屁股。你快给她脱裤子吧。”
罗思成一听,露出了难色,说:“那我咋给她脱?”
“就让他自己脱。”大夫说。
“打她都不配合呢,还能自己脱?”罗思成说。
“那咋办?”大夫又问。
罗思成着急着,抖了着手,就去哄雅丽:“姑娘,你就配合一下吧。”
雅丽恨恨地摇着头:“我不,我不,我就不……。”
大夫跟罗思成催促着,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就给她脱脱裤子吗?怎么这么为难?人都救了,你那时候的勇敢哪儿去啦?”
“我……我……”罗思成还在犹豫着。
“我什么?”
“我……”
小护士一看罗思成已经憋得满头大汗,那个为难的样子很难堪,急忙挤上去,说:“大哥,你不用为难了,你就按着她吧,我给她脱。”
“谢谢,谢谢。”
针总算打上了。
一大群人打完针呼呼啦啦地走了,罗思成急忙过去安顿雅丽,盖被,调理枕头,掖被脚儿,擦眼泪,像伺候孩子那样精心地照料着。
雅丽还不怎么老实,嘴里叨叨着:“我不想活,我不想活,我要去死,我要去死……。”罗思成就逗着她:“好了好了,这回你能死成了。”
雅丽觉得不可能:“怎么能死成?”
罗思成逗着她,说:“那不是打了药了吗?”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不骗你。”
“怎么不骗我!你们都骗我。”雅丽说。
“不信,你闭上眼睛好好地躺那,你一会就要死了。”罗思成笑着说。
“嘿嘿——,嘿嘿——。”雅丽就笑着,一边笑一边就觉得头重脚轻,“罗哥,罗哥,真的有点儿像。”
罗思成说:“什么有点儿像?就是。”
“就是?就——是——就是。”雅丽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到最后,干脆不吱声了,安静地睡了起来。
看起来这安眠药还真起了作用。
剩下的时间就是用点管输送营养液,罗思成也能安静下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姑娘,脸色依旧苍白,虽然睡下去了,可神色还是焦虑的样子,他有点儿很可怜她的。
小小年纪,为什么要寻求绝路呢?为什么就这么坚决要离开人间呢?风华正茂,年轻有为,人生的路才走了开头,那么些的幸福和美满还在后头,怎么就不能勇敢地走下去呢?我自己这么痛苦这么悲哀,能比你轻松吗?还不是照样挣扎着往前走着呢吗?
罗思成伸过手去,把她那零乱的头发理一理。
本来就是苍白的脸色,头发再一零乱,更显得憔悴了。
他又跑到小卖部,买来很多面巾纸,打开来,拿出几片,轻轻地给这个姑娘擦拭着她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