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灯光通明,却驱散不了因他的沉默带来的酸痛凉意,沐兮言定了定心神,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渐渐泛凉,还是忍不住抱着期望再次问出这一句,“时至今日,付均灏,你真的还能做到吗?”
付均灏心口一阵窒息的疼,对上她泛着凉意的漆黑双眸,他竟然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在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害怕慌张’一类的字眼,可是看着她漆黑无距的眼、苍白的脸色,他害怕了,不是不能回答,而是害怕无论哪一种回答都会……伤了她!
两人的视线如同打结的线团交缠在一起,复杂而无力,沐兮言只觉得一抹剧烈的疼痛沿着太阳穴冲进七经八脉,眼前一阵阵发黑,缓缓撇开视线。
“我们离婚吧!”她微微偏着头,眼眶胀痛到红肿,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掌心,感觉到掌心的粘稠,却感觉不到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疼痛。
这句话百转千回之后终于出口,沐兮言心口像是停止了跳动,她想心如刀割大概也不过就是如此,既然一切由她签下契约那一刻开始,那么便由她来画下这结局!
杜若,无论如何他是放不下了,与其等他做出决定,还不如她先来替他决定,至少还能为自己留下最后一丁点的尊严。
付均灏心脏猛地一揪,猛地抬头紧紧盯着她,瞳孔猩红,隐隐夹着些不可置信,剧烈的痛楚与无法言说的怒火在体内交缠冲击,脸色也渐渐泛白起来,呼吸极度不稳,片刻后,才阴森森地蹦出几个字,“沐兮言,你说什么?!”
沐兮言身体一颤,依旧微微偏过头没有看他,语气越发平静,隐隐透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冷漠,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那句话,“我们离婚吧!”
“你休想!!!”几乎同一时刻暴怒的吼声就砸响,付均灏像是被激怒的雄狮,瞳孔红得发紫,身侧拽紧的拳头青筋直爆,脚下的步子却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如果不是那股钻心的疼痛提醒着,他真的会掐死她!
沐兮言心中一痛,不敢看他,强压着晕眩,平平板板地丢下一句话,略显慌乱地朝着门口跨去,“当初结婚时离婚协议书已经签好了,找个时间去民政局一趟罢!”
真正可笑,当初为了嫁给他,她连离婚协议书签好了,没想到现在会这么方便!
付均灏几乎是本能就将她拽了回来,理智在这一刻终于全部灰飞烟灭,她的冷漠让他心痛而恐惧,只能厉声大吼道。
“不准离婚,沐兮言,你听清楚了没有,我们不离婚,那份离婚协议书早就失效了!!!”
沐兮言被他死死抓住肩膀,强劲的力道带来的剧痛,让她脸色更加的苍白,咬牙忍下疼痛,她冷冷开口,隐隐带着几分讥讽,“不离婚,那杜若怎么办?!付总要玩金屋藏娇吗?不怕委屈了她吗?!”
付均灏眸光一颤,理智渐渐回笼了些,感觉到她的疼痛,心中一痛,抓着她的力道忙松开了些,瞳孔却依旧猩红,目光紧紧锁着她,丝毫不允许她逃,“杜若的事,我会安排好的,你……”
“你要怎么安排?如果你不和她在一起,在她看来,无论如何都是抛弃吧?她的身体受得了这种刺激吗?”沐兮言冷漠地对上他的眼,冷冷打断他的话。
看着她清淡理智的表情,付均灏一阵阵无力,眼里满是沉甸甸的痛楚,却始终紧紧盯着她,声音沙哑不堪,“沐兮言,你舍得离开我吗?!”
沐兮言脸色一白,慌乱地撇开视线,紧紧掐着手心,指甲穿透手心的疼痛远远顶不上心脏处窒息的酸痛,她紧紧咬着唇,没有开口。
“你不舍得,对不对?!”付均灏看着她渐渐泛白的唇瓣,眼中的痛意更深,紧紧将她搂进怀里,“你根本就不想离婚的,对不对?!兮言,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最后一句话隐隐含着几分祈求意味。
沐兮言听着心中又是一阵窒息,闭了闭眼,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猛地一把推开他,终于忍不住地大吼了出来。
“付均灏,你怎么能这样?!是,我是不舍得,是不想,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于情于义,你就是不能丢下她,我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回归古时,我这个正牌夫人替你将新人迎进家门吗?抱歉,我没那么大方,也没那么善良,我做不到!所以我放手,成全你们,这还不行吗?!”
沐兮言一股气将心中这些日子憋着的气全部吼了出来,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怒气让她苍白的脸色泛起丝丝红晕,却始终润不了她眼中的空洞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