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一热,羞涩之意猛然袭上双颊,连忙调过脸去,不再看他。
他伸手轻轻的扳过我的面容,提起我的下颌,眸光灼灼。
“好了,这湖水还淹不死我,况且我也舍不得去死。”
“我……”话刚出口余音却消无,他的唇紧紧覆住我的双唇,热切的紧紧的吻着,不让我说话。
这吻深入且霸道,吻得我心中阵阵紧缩,胸中所有的空气仿佛都被吸空,窒息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身子一软,生生的被他搂在了怀里。
他身子上的湿润感令我心中一颤,我连忙挣扎着,伸手将他推开,轻声喘息,“好了,我们赶紧回屋吧,你全身都湿透了。”
“可我……”他有些不甘心的欲又要向我靠近。
我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之上,“别闹了,不然我再将你推入湖中。”
他停在了原地,俊颜没有再向我靠近,唇边勾起一抹轻薄的笑意,“你舍不得的。”
“贫嘴。”我低低怒斥了一声,轻轻将他往后一推,他重又倒在了船板之上。
我伸手取来木桨,自己试着如何划浆上岸。
可这划桨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才知道,这船夫难当。
木桨在水中阻力之下根本无法控制,船只因此也乱晃起来。
“按照你这样划桨,天黑,我们都上不了岸。”战天齐一副悠扬自得的躺在船板之上。
我努力的摆动着手里的木桨,吃力的说道:“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快来帮忙,我可是在担心你的身子。”
他瞥了我一眼,唇边邪魅一笑,“你方才不是不让我靠近么?”
我心里微微一怔,这人平日里一本正经,赖起皮来简直就是一个无赖。
我终是妥协了,稍稍压低了声音,“只要你不再闹了,我就不推你。”
“遵命,夫人。”他扬眉一笑,倏地从船板之上跳了起来,伸手附在我的手上,用他的力量是着我手中的木桨,轻而易举就将船只的方向扭转了过来。
顺风顺水,船只在水面行得更快了。
我侧眸轻轻的看着他唇边的笑意,那样的满足,那样的自在,这样的时光真的很美好。
“月牙儿,给爷哼首曲子来听听。”他悠哉一语,惹得我的一愣,眸光直直的绞着人问道:“我么?”
他抿唇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这里除了你我,还能有谁?”
我也微微抿了抿唇,可真是为难到我了,我素来对唱曲不感兴趣,都不知多久未开口唱过曲了。
“可我不会唱曲?”我无奈的道。
他转眸看向我,微微蹙起了眉,反问我,“你不会唱曲?”
他像是一副很好奇的模样。
我微微垂了眸,语气更加无奈了,“你何时听我唱过曲了?”
他眸光微微转深了些,又似带着一丝藐视和故意戏弄。
“华家的女儿个个身怀绝技,你长姐华蝶衣可是一舞倾城,二姐,三姐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
他的话未完,那眼光令我不能忍,我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我儿时是嫡小姐,家里宠得紧,从未要求让我学这些,况且我也不喜欢,去了江南的那些年除了抚琴作画,其他的,我都不会。”
他微微勾唇,故意轻叹道:“这样啊……那以后爷岂不是要多往府上添些舞妓歌妓。”
我呼吸一咽,分明知道他是有意气我,可我就是心里就是堵着一口气,转眸不再看他,伸手至湖水之中,轻轻的掀起一阵阵水花,还一边故作不以为然的应着他的话道:“只要爷喜欢,帐房每月的银子还是可以供应爷多养些舞妓歌妓的。”
他先是一愣,低眸看了我一会后,唇边笑意犹在,暗暗叹了一声。
“爷的银子也不是白赚来的。”
我收回了在手中轻划着的手,微微捏在手中,不知他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不花钱,难道还要纳一些舞妓歌妓入府为妾?
我终是抵不过内心的胡思乱想,微微开了口,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爷的意思是要如何?”
“你说呢?”他邪魅一笑,面容微微凑向我。
我眸中一颤,连忙松开捏紧的双手推开他,“都要天黑了,再不上岸,你若是冻着了身子,我可不管。”
他睨眼,扬唇轻笑,低声:“当真舍得不管?”
我不语,只好垂下了双眸,谁知唇边一热,被他偷亲了一口。
我欲要伸手推开他,他却先我一步笑着离开了我的唇。
“我就知道你会再次推开我,这次我听话,无须你来推。”
我拿他是越来越没有了办法,但我却喜欢这样的他,至少这样的他让我无比的舒适,压抑的情绪在他的调侃之下己经烟消云散,也许我一直向往的青涩幸福就是如今这样吧!
举案齐眉过了两日,这两日我过得异常平淡与轻松,所有的思绪与压抑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安逸,舒心。
刚用完膳,我们便并肩坐在屋顶之上,撑头仰望漆黑的夜空,明月星烁映入眼帘。
初夏的气息萦绕在身边,时不时还有蚊虫在耳边啼叫的声音。
他挥手在我身边挥扬赶着蚊虫,那模样,那场景持此一生我都不会忘记。
我伸手将他的手握在了手心,双眸静静的看着他,“你可以不用做这些的。”
他突然因我的话微微蹙了眉,薄唇紧紧抿着一条线,像是不明我的意思,良久不语。
我微微紧了紧他的手,看着他幽深的双眸重又开了口,“我知道你想给我留下最后几天美好的时光,此次之争,无论是父亲胜,还是你胜,我们往后都回不到这样的时光了,父亲胜了,改朝换代,我纵然有新的身份,那也抹不去前朝皇子遗霜的身份,若是你胜了,我便是罪臣之女,在齐王府,在皇家不会再有我的位置,你的身边也不会只有我,而我……”
我的话还未说完,他却伸手将我仰着头拨向他,正对上他那双柔情似水的目光,炽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我连连将头后仰,他伸手固定着我的后脑勺,润湿的唇吻辗转反复的深入缠绵。
在他霸道却不失温柔的吻下,我渐渐迷失了自己,不住的回应着他的吻,似乎更引发了他的激情,他的吻不断的加深加重,仿佛要将我所有的呼吸抽走。
身子的刺激令一丝极强的念头绞入我的思绪之中,我一把推开了他,他眸中含着迷离的痛。
我垂了眸,使自己的气息平静下来,“你想永远将我留在这别院之中,对么?”
我知道,他是想护我周全,若是父亲败了,当今皇上又怎会放过任何一个罪臣之女,然而这里就将会是我一生的归缩。
战天齐的那句话又再一次狠狠的钻入了我的心头:哪怕这一生我们彼此都要互相伤害,我也要留住你。
“你觉得委屈吗?”他很认真的看着我,眸中含着痛意。
“我己经没有了选择,对么?”我也很认真的看向他,眸中涩痛传来。
因我一问,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良久不语,我也不语,只是对视着对方。
他终是先我一步离开了我眸光,重重的抿了薄唇,带着忧伤开了口,“你有,我说过,院子里的忘忧草是留给你的。”
“我不要……”我扬声追随他的眸光而去,他的眸光落在了那轮明月之上,淡淡的月光映在他的俊颜之上,格外显他面上的苍白与无助。
他没有看向我,对着明月微微眯了眼,低沉的声音带着颤意而出,“月牙儿,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我要你给我时间,你可愿意?”
他的这一问,让我心头狠狠一痛,泪水划过眼角,纷纷而落。
傻瓜,我都己经没有时间了,我如何给你时间?
我侧了脸,让清风带走流过面庞的泪水,而后极力的压抑自己,也在心头默默的告诉自己:在这个紧要关头我不能将实情告诉他,我的大限就在今年腊月,我不能这般自私的让他分心,所以,请原谅我,我要对你撒谎。
“我愿意。”三个字用我咬牙过后调整的情绪说出,但愿他不要听出我心里的痛楚。
“真的?”他错愕回眸看我,眸中带着太多的急切。
我点头,抿唇一笑,“是真的,和你永远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来接我。”
声音字字坚定,字字不悔。
他面上欣慰地笑了笑,伸手紧紧的将我抱在怀里,不再说话。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安静得一动不动,心中纵使再酸苦,我还是极力的眼里所掩饰了眸中所有的愁色与苦楚。
再抬头看向他时,我己面容巧笑嫣然。
“为何总是跟着我?”声音自屋顶之下的走廊传来,像是左荣立的声音,打破了我与战天齐之间这丝惆怅。
我与战天齐闻声看去,走廊之上正一前一后走着一男一女。
左荣立在前停下了脚下的步子。
晋婉追随其后,突地也停下了脚下的步子,与左荣立保持着距离。
屋顶上的我与战天齐纷纷对视了一眼。
战天齐唇边微微泛了笑,我不明他唇边笑容的意思,未作多想,一心只观察着走廊之上的动静。
晋婉白了左荣立一眼,扬了声音道:“你哪只眼看到我跟着你了?这里就这一条走廊可走,我出来散散步赏赏月不行啊?”
左荣立面容一沉,也扬了声音,“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想报复于我,我左荣立随时接招,不用这般鬼鬼祟祟。”
俩人像是扛上了,而且越来越激烈。
晋婉面容僵硬了起来,拧着眉喝声道:“左荣立,你不要往脸上贴金了,本郡主若是想报复你,早就让天齐哥取了你的性命,我用得着这般跟着你么?”
左荣立阴沉的脸突然笑了起来,一丝得意挂在唇边,“你这是不打自招,承认尾随于我了?”
“你……”晋婉面上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打自招,没了辙,一丝冲动而过,从袖中挥出了长鞭,怒声道:“看鞭……”
长鞭如蛇一般的向左荣立挥出,左荣立随着长鞭的攻击的方向,左右两边直闪,一个跳动,俩人竟飞身到了院子里。
“哎……”我欲要从战天齐的怀里起身,战天齐一把拉住了我,“你想做什么?”
“你没看到他们都打起来了么?我们快下去看看。”我急切一语,看着院子里打得火热的俩人。
战天齐重新将我搂在怀里,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们就打个不停,也没见到谁少胳膊少腿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我似乎有些懂了战天齐的意思,心下一个念头而起,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
战天齐浅浅一笑,“荣立这小子,自小与我相识,他素来不近女色,与女人说不上三句话,可如今对我这个表妹倒挺上心的,而且整天腻在一块,这事情倒真有些不寻常?”
听战天齐这么一说,我扬眉笑笑,依在战天齐的怀里,继续看着院子里激烈的一对冤家。
而此时的局面好似己经僵住,晋婉手中的长鞭己让左荣立束缚在了手中,任晋婉如何使劲,都无法抽回长鞭。
晋婉己被逼得动弹不得,怒斥道:“左荣立,还我鞭子。”
左荣立唇边一抹浅笑泛起,淡淡一语,“有本事自己过来抢。”
“你……”晋婉气得无奈,转圈将长鞭捆在自己的腰间,步步逼近左荣立,左手出掌攻击,“看招。”
俩人又打在了一块。
“我们不如赌一把,看他们今晚谁赢谁输?”战天齐在我耳边轻轻道,声音温和似水。
我微微侧眸看向战天齐,目测他半响,抿唇开了口,“左荣立的武功在晋婉之上,当然是左荣立胜了。”
战天齐唇边一笑,笑中带有太多的深意,而后竟朝我轻摇了头,“非也,我倒觉得此次赢的是晋婉。”
战天齐说是晋婉,我的心里微微泛起一丝不明之意,扬了扬眉,“那就赌赌看。”
战天齐又将我搂得更紧了一些,贴在我的耳边轻轻一语,“不能光赌,得下个赌注才行。”
“你想下何赌注?”我追问道。
“谁赌输了,明日就谁挖地埋酒。”战天齐出其不意的一句话,惹我不解,“这是何意?”
战天齐冷冷一笑,眸中乍现一丝不悦,“你与宁玄朗埋了那么多梅花酒在江南祖屋,我想起这些心里就不悦。”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心底因他这莫明而起的醋意让我感到了一丝甜蜜感。
“那是因为……”我想要去向他解释江南的埋酒之事。
可他却没给我机会,出声打断了我的话,“为了弥补那些年在你身边的不是我,所以我决定在这别院之中,我要与你一同埋下我们的酒,直到我们白发苍苍之时,我们一起品尝我们的酒,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的心又再一次痛了起来,白发苍苍,持子之手,与子偕老,那对我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