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楚逸暄默默地望着许柔止,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回应。
许柔止胸腹上的烫伤已经痛得快让她忍不住了,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对碧苏说:“碧苏,回屋去吧!我得回去换身厚一点的衣裳。”
碧苏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战场一样的地方,忙过来搀扶许柔止:“是,王妃!”
许柔止斜了苏乐瑶一言:“这些年克扣我的用度,我也不跟你一一追讨了!现在天寒地冻,我要在回到房间以后,看到房间里应该烧起的火炉,还有裘服大氅!”
什么?许柔止竟然还敢跟跟她讨要过冬的用度!
苏乐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眼睁睁看着许柔止带着碧苏朝后院去了,苏乐瑶又气又急,她一跺脚,回到大殿当中,气乎乎地道:“王爷,你也看到了,刚才这个贱人是有多嚣张,王爷怎么不出声治治她?”
楚逸暄皱起眉头:“你不是治她了吗?可是治住她了吗?”
苏乐瑶顿时语结!
是啊!这些年,她是怎么对许柔止的,楚逸暄可是从来没有干涉过,可以说,权力完全下放到她手上了!
可是,对付许柔止的手段一直都有效啊,可今天怎么就突然失效了呢?
“王爷,”苏乐瑶沮丧地道,“贱人抬出了许昌做靠山,咱们可就真不敢动她了!”
“她抬出来的不是许昌,”楚逸暄淡淡地道,“她抬出来的,是东宫。”
“是啊!”苏乐瑶更沮丧了,“那咱们,以后岂不是就只能任由她作威作福了?”
“那就看看,她会怎么作威作福。”楚逸暄不以为意地转动着茶杯。这个女人,可终于露出她的真面目了!看来,这些年他放任苏乐瑶折磨她的决定是对的。
只要证明许昌还是在意这个庶女的,那就说明,她有可能就是许昌和东宫的一颗棋子。
东宫想要监视他?
楚逸暄抬起冷漠的俊脸,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森冷的眼中透着令人颤抖的寒意。但是很快,那紧抿着微薄的嘴唇便舒展开了,锐利如刀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他轻轻地吹了口茶,缭绕的薄雾悄然散去,又徐徐地重新聚拢了过来。茶雾中的身影,仍旧显得那样冷漠,一种说不清的冷漠。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许柔止一下关上门,靠在门背上。碧苏紧张地问:“刚才苏夫人用开水泼烫王妃,一定把王妃烫伤了,伤得可严重吗?”
“我没事。”许柔止摆摆手,摊开手,露出手心里的一抓芙蓉叶,“碧苏,把这芙蓉叶捣成汁,加些香油调匀,然后再给我找块干净的白纱布,白布也行,我要用。”
碧苏一愣,不明白许柔止这是什么意思,但她很快按许柔止的要求去做了。将与香油调匀的芙蓉叶汁与一卷白布捧到许柔止面前,轻声道:“王妃,好了!”
“好,谢谢你!”许柔止说着,迅速掀开衣服,将芙蓉叶汁均匀涂敷在烫伤的伤口上,裹上白布,“来,碧苏,帮帮忙。”
许柔止那白皙光滑的胸腹上大片发红的严重烫伤,令碧苏目瞪口呆,心疼得眼泪差点就涌了出来!听到许柔止叫她帮忙,碧苏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转了几圈,替许柔止缠好了白布。
“夫人好狠,竟然用滚水浇泼王妃,还好,没有浇在脸上,若是浇在脸上……”碧苏替许柔止整理好了衣裳,声音低低的,充满了感伤。
许柔止安慰:“不用担心,不管她对我做了什么,总有一天我会叫她加倍偿还的。”
碧苏一愣,抬头望着许柔止,——王妃的眼神是那样坚定,却也那样的陌生。难道,经历了这一次变故,王妃的思想完全改变了吗?
“那,王妃是有什么打算?”碧苏轻声问。
许柔止看了碧苏一眼,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不会破坏太子师的计划的。”
碧苏又是一愣,许柔止一向称许昌为爹爹,怎么现在却如此生分,将自己的父亲称作太子师?
还有,刚才许柔止还跟她道谢,这,可不是许柔止的说话方式啊。
碧苏默默地低着头,更多的疑惑涌上心来。刚才在回屋的路上,看到路边的两棵芙蓉树,许柔止就顺手摘了一把新鲜的芙蓉叶,当时不知许柔止用意何在,刚才经许柔止吩咐她才知道,原来许柔止采那些芙蓉叶是用于治伤!
——王妃她,什么时候学会了医术,竟然知晓用芙蓉叶汁拌香油可以治疗烫伤?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碧苏的思路,碧苏吓了一跳:“谁?”
门外,是负责日常开支用度的麻姑姑的声音:“碧苏啊,请开开门,我们是来给王妃送过冬用度来的。”
碧苏回头看了许柔止一眼,许柔止靠在床头正闭目养神,没有打算理会麻姑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