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四下飘溢,其中有黄柏、当归的气味。
许柔止转向余田:“药买回来了?你娘服药后可有所好转了?”
余田还没有回答,几乎看不到人的床上便传来几声闷闷的咳嗽声。许柔止吓了一跳,她还真没发现那床上原来躺着有人!
“田儿……”女子沙哑无力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有客人来了吗?”
余田忙走到床前,轻轻握住从被子中伸出来的手,轻声道:“娘,是齐王妃来了,就是昨天赏咱们一笼包子的那个好人。”
“哦?”在余田的搀扶下,床上的人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最终还是又躺倒了下去。
许柔止怔怔地望着抓在余田手腕上的那只手,天哪……
用骨瘦如柴简直都无法形容那双枯手的感觉,如果不是还能发出声音,她可能会以为那是一具干尸!
怎么会瘦成那样了……
病床上,一阵急剧却又无力的声音咳了起来。
余田望着许柔止,眼神充满歉意:“我娘病重,不能迎接王妃,王妃自己先坐坐吧,等我扶我娘躺下,再去给王妃泡茶。”
“别忙活了,我不喝茶。”许柔止摆了摆手,慢慢朝床边走了过去,探头看了看,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缩在被子里女子,看起来,应该也才三十几岁,但是双眼深陷、脸色枯黄、嘴唇干瘪苍白,整个已经枯槁得没有了人形。
女子勉强地止住咳嗽,喘着气,吃力地道:“王妃驾到,小妇不能远迎,请……请恕罪……”
许柔止摆着手:“好了,好了,没关系的,你不舒服就好好躺着吧,不用客气,我不讲究什么礼节的。”
女子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只咳得眼球突起,苍白的脸一阵发红,随后又变得苍白。
许柔止皱着眉头:“小田,一直没有请郎中看过吗?”
余田含泪低下头去:“请过一次,可……郎中说,我娘这是肺痨,没得治。”
肺痨?
许柔止在床边坐了下来,抓起女子的手,“我看看。”
女子一惊,明显想要收回手来,“王……王妃,小妇这病,王妃不宜近身……”
“没事的。”许柔止仔细地摸了摸女子的脉搏,又轻轻掀开被子,伏在女子胸前听了听胸腔里的声音,坐直身来,神色有些凝重。
余田重新给他娘盖好被子,紧张地问:“王妃听出什么来了吗?”
许柔止没有正面回答:“你娘平时都有些什么症状?”
余田说:“就是一直发热,虽然不是很热,可又一直降不下来。邻居家奶奶教我,用黄柏、当归和白术煎给我娘喝,可喝了也没用,就是降不下来。”
这就对了,她进门的时候闻到的正是黄柏和当归的味道,看来,那本医书真教会了她不少!
“除了发热,还有什么别的症状?”许柔止又问。
“还有盗汗、全身无力,也不想吃东西。”病床上,女子虚弱地回答。
余田补充:“我娘还咳痰、咯血。”
“胸痛吗?”许柔止问。
病床上,女子轻轻地点头。
许柔止已经明白了。她站起身来,拍了拍余田的肩,“别担心,你娘的病能治好的,等我回府去,叫人给你送些银子来,你去给你娘抓一副治肺结核的药,吃上几副,慢慢就会好了。”
“肺结核?”余田一愣,从没听过这种病啊!
哦,许柔止想到了,古代的人,尚还没有肺结核这个认知吧!郎中还说什么肺痨治不好了,难道,这是要逼她牛刀小试,亲自来给余田他娘治病吗?
“这样吧,”许柔止把余田拉到院子里,脱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放到余田手中,轻声说道:“把这个拿去当了,先买些米买些肉,给你娘熬些肉粥尝一尝,你自己也补补身体,等我回去给你配一副药,让你娘吃吃看能不能起作用。”
余田吃惊地抬起头望着许柔止,忙把手镯推回去:“这怎么行呢,王妃,这小田不敢收,我娘她会骂我的,昨天的事,我都没敢告诉我娘……”
“别让你娘听到了,收下吧!”许柔止把长袖放下来,“反正我也不喜欢戴这种东西,万一哪天摔坏了,不是可惜了么。你也不用去齐王府领赈济粮了,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的,你好好照顾你娘就行了!”
余田顿时眼角氤氲,泛起晶亮的泪光。他收回手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使劲地朝许柔止磕头:“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许柔止扶起小田:“好了,别磕头了啊,我说了我不兴这些礼节的。”
余田感激地道:“以后王妃若是有用得着小田的地方,小田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呃,”许柔止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好像打斗声已经消失了。她微笑着拍了拍余田:“很好,那你现在想办法换条道把我送回齐王府去吧!”
余田立刻精神一振:“这个没问题!我知道有一条路可以通向齐王府外面的三岔路口,我去跟我娘说一声,这就送王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