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暄缓缓地眯起了双眼,不动声色地凝视着许柔止:“王妃倒是颇有见解。本王也才知道,原来陛下为本王设想得如此周到。”
装!继续装!
皇帝对他怎么样,他还能不清楚?想一想,老皇帝还真是个心思复杂又很矛盾的人呢!既然要安排苏总兵的女儿压制她这个太子师的女儿,又何必把她这个太子师的女儿立为齐王妃呢?难道他的意思既是要保护楚逸暄的安全,又要让楚逸暄明白自己的处境,不要试图挑战和破坏既定的格局?
许柔止说道:“正是因为苏夫人的存在,齐王府才不致于沦为东宫的屠宰场嘛!王爷若是不能体会陛下的用心,那陛下的苦心岂不是就白费了!”
楚逸暄盯着许柔止的双眼:“真是让本王意外,王妃竟有如此独到的见解。”
许柔止撇撇嘴:“没有意外吧,王爷应该一直这样看我的才对。”
——苏乐瑶和桑沃若她们百般欺负她,肯定是得到了他的默许才对吧!她们就是故意的,如果她嫁入齐王府没有别的目的,那么太子师许昌,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受到这般欺辱?可不论她们如何排挤,她都默默忍受,那只能让人相信,她忍气吞声留在齐王府一定怀有特别的目的。
既然认定她怀有特别的目的,又怎么可能小看她、真以为她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
楚逸暄久久地凝视着许柔止的双眼,脸上波澜不惊:“以前怀有偏见,未能正确地认识王妃,真是太可惜了。”
居然一句“以前怀有偏见”,就抹除了她在齐王府受的这两年苦!
许柔止若无其事地夹菜吃,“王爷的心思我理解,谁让我是太子师的女儿呢!”
这一次,轮到楚逸暄干咳了起来。
许柔止抬眼望着他,停下了筷子:“王爷发病了?要不要请郎中?”
楚逸暄摆了摆手:“没事。多吃点,我看王妃今日胃口不错。”
许柔止给楚逸暄夹了一口菜,微笑道:“王爷也多吃点,后面可能要面对的事情还多呢!”
楚逸暄皱了皱眉头,脸色冷了下来。
早饭吃完了,楚逸暄也没有再提过盈香楼的事,只是淡淡地吩咐鹿鸣:“送王妃回锦秀居。”
“不用了,我认得路,自己回去就好。”许柔止有模有样地屈了屈膝,“王爷好好养着,奴家告退。”
楚逸暄嘴角抽了抽,没有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许柔止皱着眉头,脚步有些犹豫:“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些不太好。”
“王妃指的是什么?”碧苏疑惑地停下脚步。
“楚逸暄进了一趟皇宫,却没有受到任何责罚,皇帝会不会有意要将盈香楼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碧苏愣了愣:“靖国公应该不会答应吧?”
许柔止不由嗤笑一声,“靖国公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皇帝和儿子还重要吧!”
“这倒也是。”碧苏低下头去。
这时,远远见一群人簇拥着苏乐瑶朝这边走了过来,许柔止把双手环抱在了胸前,默默地望着苏乐瑶。
之前还被气得吐血的苏乐瑶,此时又已经恢复了趾高气扬的状态:“哎呀,这不是尊敬的王妃殿下么?”
许柔止上下打量了一下苏乐瑶:“苏夫人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嘛!这么快就能下床活动啦?”
苏乐瑶冷笑一声:“平安居的早膳好吃,所以王妃只顾着吃早膳了么?关于盈香楼的事,没有听王爷提起么?”
许柔止沉默地着苏乐瑶,苏乐瑶又笑了:
“哦,我忘了,其实王爷根本就不相信你,怎么可能跟你说真话呢?”苏乐瑶绕着许柔止走了一圈,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告诉你吧!我父亲掌管嵇城十万重兵已有五年光阴,我父亲对嵇城的作用,是谁也替代不了了,就算我二哥刺瞎了梁文阁,那又如何?你真以为陛下会为了一个闲散的老臣重罚自己的心腹大臣吗?”
许柔止皱了皱眉,不会吧?碧苏要是说过,靖国公说的话对朝廷的影响很大的,苏国勇刺瞎了他的宝贝儿子,他不会强烈要求皇帝为他主持公道?
还有太子楚逸昭,一直在寻找机会对付楚名氏审定 ,他会放过这次大好的机会,而不从中做点手脚,把这把火烧得更熊更旺?
碧苏来扶许柔止,轻声说:“王妃,我们回去吧。”
苏乐瑶却一把拦在许柔止的面前,微笑道:“还有一个事,一直忘了提醒你呀,我尊敬的王妃殿下!”
许柔止淡淡地道:“苏夫人请尽情炫耀呗!”
苏乐瑶嘴角下撇,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段时间王爷又是馈赠贵重之礼,又是到锦秀居陪着王妃用膳;不但罚我禁足,还休了沃若妹妹,王妃是不是以为,这是王爷回心转意之举,是真心开始宠爱王妃了?”
许柔止不动声色,废话,她又不傻,她会相信楚逸暄会真的相信她、宠爱她?
苏乐瑶盯着许柔止看了两眼,然后仰起头哈哈大笑,一边转身离开,一边说道:“王妃若真以为自己在齐王府也已经苦尽甘来,那可就太天真喽!齐王府的后院,是永远不可能允许东宫的人掌管作主的!”
望着苏乐瑶的背影,许柔止缓缓地蹙起了眉头。碧苏轻声安慰:“苏夫人一向娇横惯了,王妃不必理她。咱们还是回锦秀居去吧!”
“我只是奇怪,”许柔止淡淡道,“楚逸暄怎么会容许这个女人这般胡言乱语,泄露他齐王府的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