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还在继续,并且热潮不减。
有人为楚逸暄辩解道:“这些年来齐王一直安分守己,但太子却提防齐王甚深。又是把太子师的女儿安排给齐王为妃一事,又是除掉除总兵,瓦解齐王府最后一点靠山,像这样步步紧逼,换了我是齐王,也得出手反击呀!不反击就没活路了,难道还要眼看着别人把自己整死吗?”
“那倒也是。往年太子的用意不甚明显,但是今年却是再明显不过了!怕是皇帝也看出来了,所以,光是废黜太子觉得还不够,才又紧接着下旨将太子贬谪至蛮荒之地去吧!”
“不不,你们有所不知,下旨将太子贬谪至蛮荒之地去,并非是因为皇帝向着齐王。皇帝本来只是下旨废黜太子之位,尚还没有决定太子的去留,这明显是皇帝心疼太子,想为太子留条后路。谁知太子自己作死,跑到皇帝面前去陷害齐王,惹恼了皇帝,这才遭到贬斥。不然的话,说不定这太子还能留在嵇城休身养息,将来有机会重回东宫也未可知呢!”
“这么说来,皇帝真正心疼的人还是太子啊!”
“那是当然!不然,你们以为当年摔断了齐王的腿后,太子为何没有受到惩罚?”
“什么?”劲爆的爆料勾起了众人的兴趣,不少人纷纷急问,“不是说当年齐王是为了保护太子才摔伤的吗,听你这么说,难道齐王摔断腿是太子造成的?”
“齐王断腿,当然是太子造成的!太子的身边随时都有无数侍从贴身保护,所以太子怎么可能发生什么闪失呢?就算太子发生什么闪失,也不需要齐王去保护吧!更何况,齐王当时年幼,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都该吓傻了,哪还想得到去保护太子?”
“这……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传闻?”
“太子失势,自然就有人把这些事捅出来啦!这事现在嵇城怕是都已经传遍啦!”
“如此说起来,太子也真是欺人太甚啊!我要是齐王,这仇我也得报!”
从对太子的同情,舆论很快转化到对齐王的同情,老百姓还真是富有同情心,而且这同心心还说变就变啊!
舆论开始逐渐偏向于楚逸暄——
“齐王上位也好!齐王虽然身体不太好吧,但是心还真是不错。今年齐王府赈粮,不少百姓都领到了分子呢!只是可惜了齐王妃,那么好的人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是啊,齐王上位,一定会比太子强吧?太子就顾着削弱兄弟的力量,一点儿也没为老百姓着想!”
齐雨没有想到,这会儿居然还会有人提到她,并且夸她是个好人!
呃,这都让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掩门回房,耳边还能依稀听到有人在说:“太子真是作死,东宫之主优越惯了,行事还真是没有分寸了!竟然跑到皇帝面前反咬一口、贼喊捉贼,这回倒好,被贬至蛮荒之地去了,在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活几年还不一定呢!”
是啊,楚逸昭被贬到蛮荒之地,还能活几年?说不定,人还没离开嵇城,就已经化作冤魂一缕作别这个美好的世界了呢!
齐雨有理由相信,楚逸暄一定会对楚逸昭赶尽杀绝,以巩固自己得之不易的胜果。
所以,老百姓认为齐王上任会比废太子强的,那也是太天真了啊!
皇宫门外,楚逸暄微微地弓着身子,剧烈地咳嗽着,那架势,就像要把肺咳出来了一样。一旁鹿鸣心疼地搀扶着楚逸暄:“王爷,咱们还是再叫御医给王爷看看吧?!一定是刚才太冷了,把王爷冻伤了……”
楚逸暄摆了摆手,许久,才强忍住咳嗽,说道:“我没事。回王府。”
鹿鸣无奈,只得将楚逸暄扶上了轿,一行缓缓往齐王府回去。
嵇城的这个夜晚,和皇宫里一样热闹。
宫外的百姓,并未亲自经历皇宫里发生的变数,但他们谈论起宫里发生的事,却又说得绘声绘色,就好像自己亲自参与和见证了所有的场面一样。
从皇宫至齐王府的路上,所经过的一些酒馆茶楼,老百姓久聚不散,众人所谈论的,全都是太子被废、齐王即将上位的事。
楚逸暄一行,速度很慢,所经之处,都能把议论的声音尽收耳中。
听着这些议论,鹿鸣默默地望望身旁的轿子。轿中人始终沉默,只是偶尔忍不住咳嗽两声。
轿子抬回了齐王府,从轿中缓缓走出来,楚逸暄站定身形,朝锦秀居的方向默默地凝视了许久,直到鹿鸣轻声唤他:“王爷,外面太冷了,还是快些回屋吧!”
楚逸暄这才默默地收回目光,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裘氅,快步朝平安居走去。
房间里,炉火烧得暖烘烘的。鹿鸣替楚逸暄解下裘氅,给楚逸暄倒来一杯热水:“王爷咳得难受吗?我还是去医馆给王爷抓些药吧?”
“不必了。”楚逸暄摆摆手,平静的脸上显得有些冰冷。他修长的身影背对着鹿鸣,一动不动的站在暖炉旁。
雪白的袍服,一尘不染,使他看起来如清莲入画。他的双眉微蹙,狭长的凤目中透着千年冰雪般的极寒。
鹿鸣默默地望着楚逸暄的背影,他看不透,猜不着,王爷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太子倒了,齐王府从此就安全了,再也不用担心王爷会被太子所害了!可从王爷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喜悦,——所以,王爷是在怀念死去的王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