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暄看了身旁瑟瑟发抖的楚逸晔一眼,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楚逸晔的肩,低声道:“别紧张,一切都会过去的。”
楚逸晔受惊地抬起头,望着楚逸暄深邃黝黑的双眼,那双眼中透着一丝淡淡的怜惜,让楚逸晔顿觉受宠若惊,心里感觉到一丝春天般的温暖。这位三皇兄向来身子不好,一年也难得见几回面,往常见面也没什么交流,但此时三皇兄却会安慰他一句,也是难能可贵。他用力点点头,“嗯!”
御书房里,此时死寂般沉静,没有一丝声息。
这可怕的沉静,让楚逸晔不禁向楚逸暄靠了靠,楚逸暄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示意他放轻松。
少顷,皇帝楚辄身边的内侍总管轻手轻脚走了出来,对两人道:“陛下悲伤过度,已经睡着了,这外面春寒料峭的,两位王爷还是先回去罢,若是着了凉、受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
楚逸晔慌忙点头,如释重负,便立刻转身离开。楚逸暄朝内侍总管揖了一礼,轻声道:“有劳公公照顾好父皇,辛苦了。”
内侍总管轻声道:“王爷放心,照顾陛下是老奴的职责,老奴定会尽心尽力的。”
楚逸暄点点头,这才转身。
楚逸晔在皇宫外等着楚逸暄,见楚逸暄出来了,忙上前两步,含泪揖礼:“四郎年轻不懂事,若有什么得罪三哥的地方,还请三哥多多担待、多多海涵!”
这孩子的意思,是担心将来他会加害于他么?楚逸暄不由心里一冷,眉眼间却是淡淡的笑意:“自家兄弟,互相照顾是应该的,不要这么说。”
楚逸晔又不停地作揖行礼,这才告辞而去。楚逸暄望着楚逸晔匆匆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就这样,被这个弟弟敬畏如虎了么?若是如此,外人当会更加害怕他吧?
转头看了高高的宫墙一眼,楚逸暄默默地登上了候在一旁的马车。鹿鸣轻声问:“咱们是直接回王府么?”
“先往回走。”楚逸暄平静地说。
鹿鸣于是赶起马车,往齐王府的方向奔行。
走了半程,楚逸暄道:“到稻香酒肆去。”
王爷难道是又要去见谒王?鹿鸣愣了愣,但还是调转了马头,朝稻香酒肆拐去。
稻香酒肆,并未见风轻陌的身影。但楚逸暄还是走到了前日风轻陌坐过的那张桌子,缓缓坐了下来。
他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疲惫,甚至虚弱。
鹿鸣望着楚逸暄,心疼地想说什么,但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侍立在楚逸暄的身后,两人默默等着。
风轻陌终于出现,上楼的脚步听起来也是有些疲惫、沉重。
缓缓落坐于楚逸暄的对面,风轻陌凝目看了一眼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缓缓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刚才在宫里,看到我了?”
楚逸暄道:“没想到,你也去了。”
风轻陌将自己斟好了茶的茶杯推到楚逸暄面前,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皇长兄刚死,你便跑到这酒肆里来,当心他发现了,对你心生不满。”
楚逸暄淡淡一笑:“他对我素来没什么好感,不怕添这一桩。”
“怎么这么说?”风轻陌皱眉,“他可是把七宝司那么重要的组织交给你掌管的。”
“七宝司?”楚逸暄轻轻地嗤笑一声,说道:“他不过是为了锻炼皇长兄,才摆出这样的局面,让皇长兄增加危机感,以为他要用我来平衡局面而已。但实际上,七宝司的调度权掌握在耿宜春的手中。”
提到耿宜春,风轻陌端到唇边的茶杯,不由顿住了。回想起耿宜春那个人,城府是相当的深啊,为什么此时想到耿宜春,心里是满满的警惕?
“她走了么?”楚逸暄问。
“谁?”还在想着耿宜春,风轻陌没有反应过来。
“雨儿。”楚逸暄说。
真新鲜啊!他也跟着他管齐雨叫雨儿了。风轻陌道:“还没有,还在嵇城。”
楚逸暄一愣,怎么还在嵇城?昨晚上不是已经在他的手下掩护下离开许府了吗?许昌的贴身护卫还把他的一个手下刺伤了,他以为,风轻陌会趁势把齐雨送出嵇城去了……
“昨晚我们才离开,便听到东宫的事了。”风轻陌叹了口气,“再说,我让她走,她也不会听我的。”
楚逸暄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地僵了僵,修长的手指开始转动起茶杯来,“你可以想办法。”
风轻陌道:“这应该是你的事,应该由你自己来办。”
楚逸暄沉默了许久,“那么,她在哪儿?”
风轻陌望着楚逸暄,许久,站起身来:“跟我来吧!”
他相信,在这个时候,楚逸暄应该需要会齐雨,而齐雨,一定也很想见到楚逸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