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东夷将士在越来越大的河水面前惶恐逃避,楚逸暄脸上的神情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很好,东夷已经是溃不成军了。为了自保,撤从战场是最明智的选择。
果然,收兵的金声急促地响了起来,东夷将士慌忙后退,迅速往后方撤离。
风轻陌却没有指挥大军追赶东夷,只是道了一声“穷寇莫追”,大军也井然有序往康城撤回。
鹿鸣已经回到鹰嘴崖,见此情况不由一愣:“东夷败退,太子为何不趁势将赫连晟拿下?”
楚逸暄道:“此前东夷火攻,我军将士也伤得不轻,回去治伤要紧。”
鹿鸣恍然大悟:“这太子还挺爱惜手下将士的啊!”
是啊!
楚逸暄也是这样看的。东洛的江山交到这样一个皇储手上,也算是东洛子民之福了。
这时,林伯风尘仆仆地走上了鹰嘴崖,向楚逸暄施了一礼:“王爷!”
鹿鸣欢喜地道:“林伯可算回来了!”
楚逸暄的眼神也颇为欣慰:“辛苦了,舅舅!这一路可还平安吗?”
林伯点点头:“多谢王爷牵挂,我这一路平安,王爷请看,是谁来了?”
林伯转身,一个纤细的人影在侍卫的护卫下缓缓地朝鹰嘴崖上走了上来。
楚逸暄的脸色立刻冷了三分,“灼华!”
在侍卫的护卫下走上鹰嘴崖的,正是灼华公主。此时,念儿并没有随她同行,她身穿着一身黑衣,打扮成了男子的模样,神情忐忑地望着楚逸暄:“三哥!”
鹿鸣等人忙向灼华公主请安,楚逸暄摆了摆手。林伯便领着众人往鹰嘴崖下走去,鹰嘴崖上便剩下楚逸暄与灼华公主两个人。
“可算把你找到了!”楚逸暄冷着脸,“你去了哪儿?如此一走了之,将东洛的声誉置于何地?牧云沧待你不错,你这样一走了之,又怎么对得起他?”
“三哥!”委屈的泪水顿时涌上了灼华公主的眼眶,“我都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着骂我,果然是不把我这个妹妹放在心上了!”
楚逸暄皱了皱眉头:“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抛弃家国与丈夫,就那般销声匿迹?”
灼华公主含泪低下头,“对,我是有些不负责任,没跟你们说一声就突然离开……可,我本来是打算再见赫连镜一面就回去的,我……”
“既然还打算回去,又何必非要见赫连镜一面?再多见一面又有何益?”
“我……”灼华公主抹去眼泪,然而又复泪水涟涟,伤感地道,“或许我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但我真的还想再见他一面……但不曾想,我才刚刚见到他,便有人追杀我们,对我们痛下杀手,若不是他誓死保护,我和念儿或许就不在人世了!”
“有人要杀你们?”楚逸暄一愣,“是谁要杀你们?”
“我也不知道,”灼华公主吸了吸鼻子,“我问赫连镜,他却不说。所以,我觉得那些刺客可能是来自东夷。”
“东夷人要杀赫连镜?”楚逸暄不由双眉紧蹙,难道,是因为作出退兵的决定,赫连镜成了东夷的罪人,所以,东夷内部才有人要杀他?而灼华公主是造成赫连镜退兵的主要原因,所以,东夷人迁怒于她,也要杀了她来泄愤?
“三哥?”灼华在楚逸暄面前摆了摆手。
楚逸暄看了她一眼:“那你们落脚何处?念儿呢?”
提到念儿,灼华公主的神情便温柔了下来,“念儿跟他爹在一起。”
他爹!
楚逸暄满脸黑线,“你和赫连镜的关系已经修复?他已认了你们?”
灼华公主一脸娇羞,又有些紧张地看了楚逸暄一眼,小心地措词道:“那个,念儿对赫连镜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平常别人抱他他都会很抗拒,会又哭又闹,但是,好奇怪呢,第一次见到赫连镜,他竟然就肯要他抱。你说,这是不是骨肉亲情、血浓于水?”
楚逸暄冷哼了一声:“那你将牧云沧置于何地?他对你和念儿,可不曾有过半分的辜负。”
“我……”提到牧云沧,灼华公主就萎了。她难过地低下头,搓着自己的手指,“我,我也想不要辜负他对我们母子的这份恩情……可,可……”
楚逸暄看了灼华公主一眼,算了,事已至此,再责备她也没什么用。他的神情慢慢地缓和了下来,但语气却仍有些冰冷,“林伯是怎么找到你们的?怎么又肯跟他回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