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后时分,天气带着些秋高气爽的味道。有日光透过宫中巨大的杨树叶,洒下了斑驳的光影来。
这个皇城,历经了百余年的风雨,连路边的一棵树木,都要比人知道得多。
谢如琢随着萧歆宁去公主殿里面午休了,浑然不知距离这里不远的宫殿里面,正发生着一幕她意想不到的会面。
有知了不甘寂寞的叫着,一声声的“知”,仿佛看透了这座繁华宫殿幕后的肮脏龌龊。
萧君奕是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去找静妃的,可待得走到宫殿门口,却又有些犹豫,自己这样进去,会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他便是这一犹豫的工夫,便见里面的大宫女翠莲走了出来,先是诧异了一下,继而又盈盈笑道,“给郡王请安,不知郡王到这里有何贵干?”
萧君奕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无意走到这里,有些渴了,不知能不能讨杯水?”
翠莲笑道,“郡王请稍等。”一面说,一面将他请了进去,安置妥当了,这才走进了内室。
不多时,便见静妃衣着工整的走了出来,她许是有些犯困,一双眸子里带着略微的点水,好一副美人图。
见到萧君奕,静妃眼中霎时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惊喜,而后挥手将殿内的宫女们都请了出去,这才在贵妃椅上坐了下来,笑盈盈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想我了?”
她这话说的极为露骨,萧君奕本是一肚子的火气,可一见美人儿在怀,又发泄不出来了。他长臂一伸,便将静妃揽在了怀中,贪婪的绣着她发间的香气,道,“可不是想你了么,本王这些时日可憋坏了!”
静妃娇柔的手指点上他的脑门,嗔道,“瞧你这猴急的样儿,家中那么多的姬妾,难道还不够你泄火的?”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萧君奕的火气就涌了上来,“还不是谢家人搞的鬼,三番五次的在父皇那里参揍本王,说本王骄奢淫逸,府上姬妾成群,不思进取!被父皇骂了一顿之后,还将本王府上所有的姬妾都遣散了!”
他本来就被软禁,将姬妾撤走之后,那日子更加寡淡的跟白水一般了。
闻言,静妃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柔声道,“依我说,这也是件好事儿了。等他们奏无可奏的时候,便是你完美无瑕的时候了。”
静妃这么一说,萧君奕又转怒为喜道,“还是你是我的贴心人,说的话比他们舒坦多了。”
萧君奕说着,又在静妃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静妃佯怒的推开他道,“这青天白日的,你要疯啊。”说着,又软了声音,嗔道,“你急在一时做什么?今夜中秋夜宴,皇上照例是在慧妃娘娘和叶贵妃两个人中间选一个的,届时我备上薄酒,我们再秉烛夜谈。”
这话算是明着的勾引了,萧君奕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心神一荡,坏笑道,“好,晚间的时候我同你好好谈一谈。”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自己这些时日的处境,眼神也变得阴冷了下来,沉声道,“可惜这次因为母妃生病我才得以出来,平日里连行动都被限制,简直是奇耻大辱!哼,总有一日,我会让谢家好看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变又开始狰狞了起来。见他这个模样,静妃心里鄙视他沉不住气,嘴里却一叠声的安慰他道,“你现在要忍耐才是,谢家算什么,再嚣张也不过是臣子罢了。等到你登上大位,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萧君奕阴沉的目光逐渐低落了下去,道,“大位?那个位置离我怕是越来越远了。”他现在心里其实清清楚楚的,靖帝打压他,上面又有几个哥哥的地位都比他高,这个位置横着竖着,都轮不到他的头上了。
除非——
只是这个念头刚一起,萧君奕就浑身一个激灵,摇了摇头道,“算了,一切随命吧。”
眼见他一瞬间消沉了下去,静妃的心里霎时有些着急,好在她的定性十分好,只是装作漫不经心道,“说起来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他也许能帮的上你,也未可知。”
“谁?”
听到萧君奕询问,静妃神秘一笑,继而在他的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
萧君奕的眼睛猛然瞪大,疑惑道,“他怎么来京城了?”
静妃嘴角噙了一抹笑意,道,“郡王若是有意,我可以帮着引荐一番。”
萧君奕有些怀疑的看向她,可再一想起静妃的来历,也有些恍然。这个宫中谁都不是简单的,静妃若真的是那江南水乡的温柔女子,怕是也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活不到这个时候。
难不成,静妃的身后背景,就是那个人?
天边的颜色逐渐西沉,夕阳如火将整个天幕都烧的红通通的。
今年的中秋宴,靖帝开了个特例,准许男女同席,帝妃同位。
官员和自家的女眷们是早早的就入席等着的,谢如琢直到快开席的时候,才跟着磨磨蹭蹭到现在的萧歆宁一同走了进来。
萧君夕正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周围一片的热闹,唯有他一个人清冷孤寂,仿佛与这热闹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