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一冷,心头极为不悦,他甩袖起身,大步走到窗前,在看到窗前纷乱的海棠花瓣之时,拳头握紧,闭上双眸,低沉的道:“无论她如何,她已是朕的妻”|
华琼怔住,却在片刻后立即领会他话中的意思,不禁满面惊骇地道:“难道…皇上已经知晓她的所谓”书店哦奥这里,她禁了声,而后赶忙低下首,纠结着双手,小声道:“奴婢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奴婢告退”
他点首,却不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相信华琼已经明白他的决心,毕竟,他这一生还从来都不曾承认过任何女人是他的妻子,妻子…想到这个字眼,他的心口已是有些温暖,他依稀记得,当初他如此试探她之时,她微怔又冷漠的神色,薄唇不禁抿出了一抹笑意
华琼离开后,他独自一人站在“御书房”的窗台前想了很多,他第一次对某件原本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再三犹豫。
如月,他原本的计划是在利用清漪解除自己身上的诅咒时,同时铲除欧阳氏与暮氏的势力,以为木成器沉冤为名,重新接她回后宫,虽然当初的情意皆为虚假,自己也再不可能像曾经那般宠她,但是至少算对得起她对自己的牺牲,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一而再,再二三的考虑该如何安置如月…
清漪既已经知晓如月与她自己灵魂的秘密,也知如月是与她有牵连的人,那么他再将如月留在后宫中,势必会影响清漪对他的心,他已经受过她的冷落,也已经受够了她对自己的排斥与提防,所以,如月留不得
但是这两个决定在自己心头盘旋片刻后,却又被他推翻,他若除去如月,或将如月送走的话,无论摆一个多大的迷局,以清漪的聪慧,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到时候她若是怪他,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从来都不怕别人揭穿他的阴谋,因为他知道,没有一定谋略的人,是根本无法猜测他的用心,聪慧如欧阳红玉那样的女人,也未必能知晓他所施在她身上的计划,但是清漪不一样,他甚至没有把握让自己在她的面前掩藏得密不透风,更是怕她有一日揭穿了他所布置的一切都与他反目
想到这里,他不禁闭上了双眸,清漪,清漪,为何每一次念及她,他就连思绪都乱了
在没有确定如何处置如月前,他想先去试探清漪,他想知道如月对于她而言,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意义,更想知道,他于之如月,在她心中的位置,谁会重要一些
他知道,这样的对比很荒唐,他身为一国之君,十六国的帝王,如今却沦落道与一个弱女子比地位,怎能不可笑,但是此刻,他却无法顾及这所谓的尊卑,只想迫切的知道,他在她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占几分位置,但是…他却又不敢那样贸然的去询问,只能一次一次的用自己的方式去试探
正午时分,赵传匆匆前来,说是母后有请,他应承。母后虽是他的母后,但也是皇后与欧阳红玉的姑母,血浓于水,即便母后再疼爱他,再依顺他,但是自己的亲人,她毕竟不能眼睁睁无动于衷
车辇上,他伸手按着额头,不禁闭眸静思,正午的阳光零碎地洒在鹅卵石铺设的小道上,透过明黄锦帘映照在他的身上
睁开眼,望着三月天的冷幽却又暖和的景色,莫名的又想起了她,于是,他忙对泰安道:“先去趟‘凝雪宫’”,但是在话落之时,才记起华琼说她今日去了冷宫看望如月,闭上双眸,不禁感觉自己的额头有些泛痛,但却又没有驳回之前下的命令。去看看也好,或许,她已经回来了
车辇停在‘凝雪宫’大门口,他步下车辇,在抬眼看到站在大殿前来回焦急走动的萧童之时,便已知晓她还未归来,但他却依旧走进大殿,负手踏进她的寝室|
萧童见到他之时,面色尽带惶恐,但却依旧镇定地道:“皇上宽恕,德妃娘娘心情郁结,因而去了‘御花园’散心”
‘御花园’他剑眉一动,心头升起了不悦,倘若是平日里,谁敢犯这欺君之罪,他必然杀无赦,但是今日,他却是将这股怒气压下,转身离去。萧童是如月的亲妹妹,她此次进宫必然也是为了如月,对他而言,她是绝对不可留的女子,但是,他却又再一次司机她是清漪所疼爱的丫鬟而不能下手
‘坤宁宫’中,太后独自一人半依在床榻上,面色憔悴,双目无神的望着墙壁上的百花争***在赵传通报他已经到之时,她才似从沉思中回神一般,而后在看到他时,无力的对他一笑,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得道:“皇上来了”|
突然间,他感觉母后似乎苍老了很多,他走上前,半跪在地上,轻道:“儿臣给母后请安”太后抬首望着他,伸手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叹息道:“皇上不必对哀家如此,哀家只希望皇上对皇后与子辰仁慈一些”
果然,他眸光微暗,却是沉默不语,太后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更为叹息的道:“皇后生来骄纵无理,哀家也知晓她虽有美貌却不能得皇上的心,只是十年夫妻,皇上就算当真对皇后无半点情意,也该看在共结连理的份上,别让皇后太难过”
“朕有分寸”他望着太后似乎一夜之间出现在鬓角的银丝,心头有些不忍的反握住她的手,浅笑着轻抚着她略显白意的云鬓,打趣道:“母后不必太操心,看得儿臣心有不忍,若是被昊天知道母后如此为朕烦忧,怕是又要像小时候那样吃醋了”
太后扑哧一声笑起来,但却不说什么,原本憔悴的神色也稍有好转,也许是想到了他与昊天小时候的那些趣事吧,他不禁也露出了些许笑意,在十岁之前,昊天时常抱怨太后偏心,只是后来,在他的母妃出事之后,昊天一下子就变乖了,甚至懂得安慰他
思及往事,他的心头又升起一股当初无法承受的痛楚,但那撕裂的疼痛已没有当年来得汹涌,他深吸一口气,抬首望向墙壁上的那副百花图腾,在看到羁押群芳的牡丹之时,垂下眼睑,清漪,似乎很喜爱牡丹
“皇上又在想念萧童了?”太后的声音带着无奈与丝丝沙哑传来,他愣住,但面色却不听使唤的红了起来,为了掩饰尴尬,他低首咳嗽了一声,而后极不自然的对太厚道:“母后取笑儿臣了”
太后无奈地笑了笑,而后闭上双眼,叹息地握着手中的佛珠,呢喃道:“萧童的母亲,是你父皇的情劫,原本哀家还以为你会恨她入骨,但是却没想到事事难料,她步了她母亲的后尘,而你,却也是步了先帝的后尘”说着,太后的眸中露出了悲戚之色,望着墙壁上的牡丹,闭眸叹息
而他,也在太后提及先帝与那女子的孽缘之时,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