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姑嫂三个哪还顾得上用晚饭?赶紧跑出去看卓平安--她们才出步月小筑的门,就看到一个下人背着卓平安迎面而来,不远处的剪柳楼正冒出滚滚浓烟,顶着飞雪吞吐火舌,虽然四周有不少下人在拼命抢救,但目测是没指望了。
不过清江郡主等人如今都没功夫心疼好好的一座楼阁,均围住卓平安嘘寒问暖,清江郡主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儿子从头摸到脚,确认毫发无损才松口气,怕他突然发病伤了人,忙叫人带他到自己房里先歇着。
但她的心腹陪嫁陈公公却走了上来提醒:“郡主,剪柳楼离步月小筑不过几步路,如今的风向,步月小筑眼下可也不安全,依老奴看,还是移步如意园稳妥!”
他说话的时候,浓烟已经被北风吹过来了,呛得众人纷纷咳嗽--清江郡主见状忙招呼众人撤到上风口的位置,这才道:“如意园虽然离得近,但姨母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她是最恨别人碰她的东西的,不然当初怎么会要求我专门给她建这座园子?那如意园从建好起,从没接待过其他人,连我都是在姨母邀请的时候才会进去!”
所以,“横竖露浓阁跟瑶花院前几日也才住过人,还是移到那里去吧!”
她这么说其实也不仅仅考虑到代国长公主的洁癖,也是考虑到卓平安最近病情越发严重,如意园地方虽然大,到底同住一园,万一发起性子来下人没拦好,伤着吓着弟媳跟妹妹可怎么办?
再说翟太医跟许太医虽然不肯出力,人却还在占春馆。之前是跟着卓平安住剪柳楼的,若去如意园,岂不也要跟宋宜笑、聂舞樱同园而居?这对于两个正当妙龄的女子名节显然是不好的。
所以还是去露浓阁、瑶花院合适--正好按照之前的男女分居,让卓平安跟太医们住露浓阁,自己带着弟媳、妹妹住瑶花院。两个地方离得也近,方便照拂。
只是她们连晚饭都没没用,草草拿上行李,乘车抵达露浓阁门口时,先一步进去打扫的下人却禀告了一个消息:“郡主,露浓阁里有些东西瞧着像是赵王殿下和苏二公子不及拿走的。小的们没敢动,如今要怎么处置,还请郡主示下!”
清江郡主吃了一惊,带着宋宜笑跟聂舞樱进去一看,果然苏少歌跟赵王留了一部分东西下来--估计当时走的急,又要避开玉山公主的耳目,所以没来得及全部拿走。又因为这会还在占春馆内,不急着用,也没在玉山公主离开后立刻来取。
虽然如此,清江郡主却也不好让儿子住这里了:毕竟屋子是她的,她儿子怎么折腾,她不计较也没人能说什么;可若把客人的东西弄坏了,却是要交代的。
只得道:“那我送平安儿去瑶花院,四弟妹跟五妹妹,你们且先拣了屋子住吧!今儿忙一天都累了,且自安置,不必等我!”
宋宜笑跟聂舞樱把清江郡主送到门口,回到露浓阁里商议了下,决定将苏少歌与赵王的书房收拾一下,将就一晚--毕竟被褥可以从瑶花院拿过来,仓促之间可没功夫把床榻也换掉,才睡过男子的地方,姑嫂两个总要避讳下的。
又打发人收拾了一间空置的卧房,留给清江郡主。
这些事忙好之后,两人再分别沐浴更衣--出浴房时,夜已经很深了,清江郡主也从瑶花院转回,见状忙撵她们去安置。
因为这一天的奔波忙碌下来,从主到仆都累极了,宋宜笑就没要人守夜,让大丫鬟们都睡个安稳觉,免得次日没精神服侍。
哪知睡到半夜里,她却被人唤醒:“宋夫人?宋夫人!”
宋宜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片刻后才一个激灵张开眼,隔着帐子,窗外映入的雪光,赫然照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吓得就要尖叫出声,那人却温言道:“宋夫人请莫惊慌,在下苏少歌。”
“你……你想干什么?!”宋宜笑虽然之前对他印象很好,但半夜三更的,这人却摸到她帐子外面来了,却怎么可能不惊慌?
苏少歌听出她的警惕与怀疑,有些无奈道:“我有一卷书册,原本以为这段时间不需要用,走的时候就没带。哪知方才有些事情,立刻就要用到它,只得夤夜赶来取。不想夫人在此安置,只能冒犯了!”
宋宜笑不大相信道:“那你拿走便是,喊醒我做什么?”
“但那卷书册在夫人枕下的暗格里。”
宋宜笑无语片刻,道:“你等等!”说着推开玉枕,伸手去摸索他讲的暗格。
“那暗格恐怕夫人不会开。”苏少歌闻言提醒。
说话间宋宜笑已摸到一个机括,只是正如他所言,她拨弄了半晌也不知道怎么打开,正想问苏少歌开启之法,转念暗道:“他既然说我开不了,又没说开法,看来是不想告诉我?”
想到这里,她便道:“我需要穿戴一下。”
苏少歌忙道:“在下回避!”
说完走到窗边,开窗跳了出去,又把窗户扣下。
宋宜笑看到这一幕,才相信他确实是来拿东西,而不是蓄意轻薄的。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裙,又冲到妆台前取了支长簪,随手绾了发,整理了下裙摆,才低声道:“苏二公子,您可以进来拿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