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凤儿怕了么?”苏少歌闻言,失笑着问,“如今占上风的,可是咱们啊!”
苏家叔侄言笑晏晏的时候,燕侯府内,宋宜笑正气得脸色铁青--地上的碎瓷刚刚被人收拾过,茶水的水渍却尚未干涸,足见她方才发了多大的火。
芸姑进门之后就皱了眉,把完脉,面上的不赞成之色更重:“我早先就跟奶奶说过,您如今有孕在身不比寻常,那些操心的事儿只管叫旁人去做也就是了,实在不行推给侯爷--怎么还是把自己弄到大动肝火的地步呢?”
宋宜笑也是担心孩子的,闻言勉强一笑,解释道:“我统共就那么一个同母弟弟,如今年纪又还小,闻说他出了岔子,一时间没按捺住……孩子怎么样?要紧吗?”
无怪她气成这样--陆冠云被宫里召见了!
理由自然是因为他是贺楼独寒的亲传弟子,这年头师徒犹父子,做师父的刺杀了太子,陆冠云这个做徒弟的哪能不被拖下水?
这种情况连衡山王也没办法,他虽然在宗室中颇有身份,在朝堂上也不是没有权势,但这回陆冠云被牵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帝后双双几近歇斯底里的情况下,他也只能交出小儿子了。
陆冠云第一次被带走是昨天,衡山王本来是打算陪儿子一块进宫的。
毕竟陆冠云虽然生来尊贵,早几年就开始随父亲入宫请安,但到底年纪尚幼,让他独自见驾,衡山王都不放心,何况是接受审问呢?
只是父子两个虽然随传旨的内侍一起到了宣明宫前,衡山王却到底没能陪儿子入内。
好在半晌后陆冠云独自出来后,虽然有些惶恐之色,但衡山王仔细盘问下来,发现卫皇后也没有为难他,只是问了常见的一些问题。
所以安抚了一番儿子,衡山王也就松了口气。
哪知今天早上,卫皇后却又下懿旨,要盘问陆冠云了。
衡山王闻讯虽然有些诧异,不过还是陪着儿子进了宫--这回依然是不许父子一块见驾。
而衡山王发现这回等待的时间比昨天要长了很多,长到中途他差点忍不住想请宫门前的内侍帮忙打听下殿中情形了!
只是因为有前一日的经历,衡山王自我安慰也许皇后是在反复盘问以确认真相呢?
毕竟卫皇后也是知道自己这个陆冠云的亲爹就在门外的,按说总不可能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吧?
然而半晌后,他心中不祥的预感实现了:陆冠云是被内侍抱出来的。
这时候衡山王还以为儿子被动了刑罚--谁料惊怒交加的检查了下,却发现儿子完好无损,连衣物都整整齐齐,根本不像是被动过手的样子!
而送他出来的内侍也只含糊道:“陆公子似有些不堪帝后威严。”
衡山王闻言知道他必不是不肯说真话了,因着担忧儿子,顾不得入殿与帝后理论,忙抱着陆冠云出宫回府,请了太医诊断。
诊断的结果是吓着了--衡山王好说歹说,才从儿子口中问出缘故:卫皇后确实碍着衡山王府的面子,没对陆冠云动刑,却领他走后殿去诏狱看了贺楼独寒!
准确来说,是受尽刑罚后的贺楼独寒。
卫皇后希望用这种方式来震慑陆冠云,从而套出可用的消息。
只是陆冠云一直在长辈与长姐的刻意维护下,生活于阳光灿烂之中,连阴私手段都不怎么知道的,哪儿看得了那样血淋淋的场面、尤其那个已被折磨得看不出人形的,还是他的授业恩师?!
是以当场就被吓得失声痛哭,腿脚发软--然后被人从诏狱一路抱回宫中,卫皇后意思意思的安慰了几句,见他还是回不过神来,也懒得理会,直接打发内侍把他送回给衡山王了!
衡山王得知这番经过自是气得死去活来,但他也没法说卫皇后什么,毕竟卫皇后只是再次召见了刺杀太子的凶手的弟子,顺便让人家师徒碰了个面,此外她也没做什么不是吗?
所以衡山王左思右想之下,就派人过来把这事儿告诉宋宜笑了。
来人虽然没有直言,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衡山王是有点埋怨宋宜笑的,毕竟当初撮合陆冠云做贺楼独寒弟子的,可不就是宋宜笑吗?
宋宜笑一则是为弟弟担心;二则是觉得委屈:且不说拜师这事儿是韦梦盈在世时的反复要求,就说这事从来不是瞒着衡山王的,衡山王以前也没反对过,如今因此吃了亏就怪到自己头上,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偏她受过衡山王抚养,衡山王这个意思又没有明说,她也不好理论,心中憋气,待送走来人,可不就大发雷霆了?
“我开副安胎药,吃上两日再看看吧!”此刻听她紧张孩子,芸姑皱着眉,思索了会,不冷不热的说道,“大碍应该没有,主要是底子好。但请奶奶恕我多嘴:再好的底子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奶奶若是真心牵挂小主人往后的身子骨儿,还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宋宜笑苦笑点头。
心中却对卫皇后生出一抹厌恶:她怀疑皇后之所以会用贺楼独寒吓唬陆冠云,所谓套话不过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却是因为太子遇刺,迁怒于倒向苏家的燕侯府!
而既是贺楼独寒弟子,又是燕侯府小舅子的陆冠云,可不就倒霉了?
只不过宋宜笑却不知道,这次她还真是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