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他背后探出头,冷冷道:“当初可是你自个儿说的,今后我若有什么要求,上刀山下火海,你赵子聪也绝不皱皱眉,嘿,不过就是打算收你当个妾,增个茶,递个水什么的,你就这么喊打喊杀的,谁希罕?本公子决定休了你,不要你了。”说到最后,我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人,却仍是缩在翼安王身后,死命抱着他的腰不敢出来,我是生怕赵子聪一个不当心,被我气得崩溃失控,扑将上来,把我撕成碎片。
可怜的赵子聪,真的被我给气傻了,他瞪大了眼睛,涨红了面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却偏生拿被翼安王护的好好的我半点办法都没有。他那模样实在太过有趣,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被我这么一笑,翼安王也跟着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认识他到现在,从未见他笑得如此的大声,如此的张扬,如此的肆意,但他的确是在笑,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在笑着,我们俩个,你拉着我,我扯着你,笑成了一团儿。
气急败坏的赵子聪吃惊万分望着笑得欢快无比的我和翼安王,猛的打了个寒战,连退数步,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在往后很久的一段日子里,我始终认为,在菰安郡军营的这些日子里,是我生平最快活的日子,虽然,海上战事不断,虽然,我很忙,有时候甚至担负起了军医的责任,虽然我和翼安王依然争吵不断,但,不可否认,与菰安郡海防军营中这些个热血汉子相处的日子,依然是我这么久以来最快活的日子。
在这段日子里,我虽未恢复女儿之身,却将脸上的黄色颜色除去,对此,赵子聪对我这个突然之间变得“雪白粉嫩,跟个娘们”一样的薛神医愈发“害怕”起来,他因为十分害怕他们家那位英明神威的小王爷会毁在我这个有“龙阳之癖”的“死娘娘腔”手中,所以每天几乎与我和翼安王寸步不离。而翼安王就向变了个人似的,完全就跟我初识的他不一样了,他不再倔强跋扈,不再动不动就用萧慕白来气我,他要我叫他的表字:翼之,他常常会和他的将士们在一起谈笑风声,射箭比武;他会拉着我和他的将士们一起大口的喝酒大块的吃肉;他教我防身之术,教我射箭舞剑;他看着我和赵子聪斗嘴争吵,看着我把赵子聪戏弄得团团转;他任由我把他的铁血三十骑骗去做些采药捣药之类芝麻绿豆大的事;他陪我坐轻舟到海上钓鱼,他陪我登山观日,他陪我偷花摘果,他帮我查到了威远镖局的事情,发现了威远镖局已经变成废墟一片,他答应我等京城的形势不那么紧张之后,一定会帮我彻查杀害胡总镖头和灭了整个威远镖局的真正杀手。他还答应,等到清明,就陪我去找我的姊姊。
有了这样的应允,我就开心快乐如鱼得水般地生活在他的军营里,直到,那一日的来临。
那一日,是翼之的生辰。
那一日,翼之本答应我,任由我好好戏弄一翻,不管是什么条件,只要我敢提,他就敢答应。
那一日,我本来想让他男扮女妆,狠狠地恶心他一把的。
那一日的清早,我还是快乐地象只小鸟一样,将快活的笑声洒满整个军营的,可就在那个时候,营门口的哨兵就给我这位“薛神医”送了样东西来,那东西是个长长的匣子,一层层地油布密密地包的极好,我在打开它的时候,心里头还在想,难道是我订制的烟花这么早就送来了?但当我一层层打开,看到最里层的时候,我的脸顿时变得刹白。
因为,那个狭长的匣子里放的,俨然就是梅花断七星琴!是的,是梅花断七星琴!就是当初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那把梅花断七星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