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圣鉴极明,但请皇上放心,秦大人所选秀女,个个都是秀外慧钟,明德惟馨,温良恭俭,蕙质兰心,便是连太后见了也欢喜得很。”蓝言轩步步紧逼。
“朕知道,朕不过只是想和太后再做商议。”
“皇上!”蓝言轩似被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阻激起了怒火,他也顾不得君臣之礼,竟在殿堂上揎臂扬眉高声面叫“臣等必务请皇上广充掖庭,多衍子嗣,以绝昨日之宫闱祸事!若不是先帝子嗣单薄,又怎么会令废后钟氏牝鸡司晨,导致我吴越国这场内战的发生?皇上如此犹疑不决,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和支持皇上登基的朝中各位文武众臣?大婚与选秀一事,已是势在必行,有些秀女们都已经住进宫里了,还请皇上不要再做推托。”
承哲终于怒了,脸上的怒意如同冰河破堤,凛然汹涌,锐不可当。他铁青了脸,霍地站了起来,向站班的大臣们气狠狠地扫了一眼,冷笑一声说道:“若不是朝中各位文武众臣这会子还是恭恭敬敬地站着,朕差点以为自己成了汉献帝呢!”说完,再也忍耐不住拂袖而走。
早朝结束了,承哲要去太后那儿请安,我亦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一向温润如玉的他,此时脸色阴沉,身上竟也有了几分类似于翼之一样的戾气。
“朕竟是比汉献帝还不如。”他低声的,咬牙切齿的说着。
“皇上!”我见他怒形于色,唯恐他说出不应该说的话,急忙拉了他一下,用嘴呶了一下自他出殿后,就自动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位面如黑锅的大内侍卫,低声道:“皇上请慎言。”
承哲深吸了口冷气,用眼角瞄了那两人一眼,神色虽恢复到一派从容,但双手握紧的拳头,却已攥得发白。
我轻声安慰道:“皇上何必动怒?皇上如今刚刚登基,根基未稳,正是该收买人心的时候。那此朝中大臣的女儿若是成了妃嫔,那便是皇上的人,他们的父兄自然也会为皇上多加考虑。”
承哲敛眉,脸色阴郁,语气也有些不大好“你以为姓蓝的选出来的人,会反过来帮着朕对付他吗?你也看到方才早朝之上他们一个个的嘴脸了,他们有没有一点儿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来自民间,且如今又刚刚才登基,手中既无兵亦无权,那些人难免就会见高踩低。以奴婢之见,如今唯有韬光养晦,韬匮藏珠方为上策。奴婢相信,待到皇上手中掌管了大权,再审时度势,结纳贤臣,扶植清议,那么,定可一举除却奸贼佞臣。”我压低了声音,苦口婆心地劝道。
“韬光养晦,审时度势?朕,只怕会来不及了。你看到殿上的那些侍卫没有?”承哲声音轻微,却蕴含了极大的悲愤与苍凉“他们哪一个见到朕是行那君臣之礼的?倒是仲父一来,人人下跪。当真是君非君,臣非臣。朕如今只觉得心中惶恐,唯怕自己不是献帝倒是少帝。”
我听他说自己是汉少帝,不禁感到一阵异样的战栗,心下不免有些着慌,忙道:“皇上是吴越国仁德先帝的唯一血脉,并非留王之兄。且皇上现在有了翼安王的支持,那蓝言轩是当不成什么董太师的。”
“朕虽没有兄弟,可他蓝言轩却是有个好儿子呢!”承哲的声音低得几乎连我都听不清楚,他冷冷道:“从前献帝尊称董贼为尚父,朕现在叫他为仲父,有什么区别?朕观他近日所为,乖张猖狂,唯恐不日就将来朕效唐虞旧例,禅让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