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冷笑着,双手浑浑噩噩地摇弄着桌上那破旧的瓷碗,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来“皇帝那时完全被她迷住了,而这个贱人手段之辣,心地之狠,为人之毒,皆是皇后所不能拟比的。所以很快,后宫便成了她的天下。”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沉“这个时候,哀家和皇后已经别无他法,只得想方设法利用其他嫔妃去分夺皇帝对她的宠爱。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作弄,那个时候,凡被皇帝宠幸过的嫔妃总是能很快有孕,唯有她和皇后两人,不知道为了什么,怎么也怀不上。如此一来,又一轮残害龙裔的风暴在后宫蔓延。像当初夜贵妃所说的,什么王贵人怀孕八个月了,就是因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造成了一尸两命。什么元妃因吃错东西小产的,什么李妃是因步辇突然断了,摔了一个七个多月都已成形了的皇子等等,都是发生在这段时间。皇帝隐隐知道了些事情与她有关,却仍是一味的维护她,反而把这些脏水都泼到了皇后头上,这个时候,哀家便已知道了,寻常的一些栽赃陷害手段是已经不能撼动她在皇帝心中的一丝半毫,非得用一些雷霆手段不可。于是,哀家动用了母氏一族的暗卫,使出种种手段,包括下毒、暗杀,但是,很可惜,当时她的身边有双文双武,哀家的这种种手段,都被这双文双武给一一破坏了。”
“是什么双文双武?”我带着一腔迷惑问她。
“所谓双文是指当时的太医叶泽和她的贴身侍女蕊月。双武,就是当时的统领侍卫内大臣蓝言轩和太监无影。这四个人全部都与那个女人来自同一个地方,彼此都是同乡。”
“你说什么?”当第二个名字从她口中吐出之时,我的瞳孔忍不住紧缩成一点,周身的血液仿佛也在瞬间凝固,“什么蕊月?哪个蕊,哪个月?”
“蕊,是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的蕊。月便是明月的月。”
暗夜的风声在殿外转辗呼啸,仿佛是女子凄凉悲怆的低泣之声。我的眼中掠过一道极复杂的光芒,只觉得一阵阵的天旋地转。
蕊月,娘亲的闺中之名就叫蕊月!我真是万万想不到,我最亲爱的娘亲竟然会是圣仁太后当年的贴身侍女。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以太后这种秉性,竟会允许她贴身侍女的女儿嫁给未来的皇上?太后绝不是一个念情之人,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娘亲又为什么要将姊姊嫁给承哲?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太皇太后尤自出神,她那张有着刻薄线条的嘴唇向上扬起,露出令人悚然的愤慨表情“那个叶泽医术无双,无论哀家下什么毒药,他都能设法一一化解。哀家不是没有想过方法收买他,可是,无论是钱财、高位还是美人,都不能令他心动半分,原因是他与蕊月自小青梅竹马,两人郎情妾意,非外力所能破坏。”
叶泽?叶?夜?爹爹名叫夜辉,他也是极懂得医术的,他跟叶泽之间会有什么关联?“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叶泽,夜辉,泽,辉,叶,夜,难道……难道……难道这个御医叶泽其实就是我的爹爹夜辉?
我心情极度激荡,硬着按耐着性子端正坐好,继续听太皇太后的述说“哀家也想过收买当时奉帝命保护她的统领侍卫内大臣蓝言轩,可是也无功而返,那个时候,哀家才知道蓝言轩非但和那个女人是同乡,亦同样是她的青梅竹马。”说着,她失态地笑了起来“青梅竹马,又是一对青梅竹马。这两对青梅竹马在后宫呼风唤雨,直后宫给搅了个鸡犬不宁。”
她咬牙说着,眼眸中几乎燃起火来,可声音却偏偏是冰彻入骨,诡诈狠毒“你知不知道,哀家的眼线曾亲眼所见那蓝言轩数次深夜出入那贱人宫中。所以哀家一直怀疑那贱人秽乱宫庭,所谓承哲太子,说不得就不是我展氏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