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么样的心绪走出姊姊这个静福宫的,等我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专用的轿子里了。
我竭力想按捺下自己那澎湃的心绪,可一幕幕的往事仍是如潮水般汹涌的涌入我的脑海中,一阵连着一阵,我的额上不知在何时已是布满了津津汗水。内心隐隐的有些事情让我觉得害怕。
方才姊姊回答说孕妇不能食服牡丹皮,这证明了姊姊她根本就是懂得药理医术的,而且医术绝对不差;从小大到,在我和姊姊的相处过程中,我从来都是强者,所以闯祸吃亏挨打受责的人是我,姊姊从来都是弱者,所以,受到保护爱惜帮助救护的人是她。可就是我这个强者在她这个弱者面前,却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她只用了一滴眼泪,甚至于只是一个眼神,就已将我轻易击败,以柔克刚这句话,在我们姊妹身上用了,真是再再贴切不过了。那么,我和姊姊两人,到底谁强谁弱?!姊姊逼迫我以父母的在天之灵立誓,在我气恼伤心之下,却又说愿意以死来换取我的解脱,这一手拿鞭一手拿糖的御人之术,当真是使得出神入化。
我痛苦的闭着眼睛,脑海中显现的竟是姊姊那柔弱的身形,而绿鬓的一句话,更是突然之间从我脑海之中跳了出来“如果你认为是皇上对你姊姊下毒,以达到把你留在皇宫里的目的,那么,你真是想错了,皇上真的没做过这种事。”
如果绿鬓说的是真的,那么,皇上并没有因为要留住我而在姊姊身上下毒,太后又因为要把我嫁到菰安郡去不会下毒,蓝言轩这边如果要有所动作,也绝不会弄出这种不痛不痒的小毒,那些膳食和茶水里的毒药,倒有可能是他让人下的。那么……还会有谁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在姊姊身上下毒,以达到令到我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为皇帝所用的目的呢?!我愈想,脸色愈是苍白,心里难过得恨不能跳下轿子在地下打着滚大哭一场。
可是,我不能哭,我也没时间哭,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因为我自己的原因而未曾好好消化过太皇太后给我的信息,现在,我必须要结合曾经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仔细的想清楚一些事。
太皇太后提及的“双文双武”中的蕊月,便是我娘亲的名讳,而太医夜泽,很有可能便是爹爹。那么,也就是说,爹和娘亲始终都知道当时的冷夫人就是太后的真相。可是,娘亲当初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以太后的心性,又怎么肯让一个宫女的女儿成为自己儿子的正妻?!爹娘把姊姊嫁给承哲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把太后的真实身份告诉过给姊姊听?!既然太后和娘亲的关系已经亲密到了结成亲家的关系,那么,以当时太后化身为冷夫人在京城的实力,为什么在爹爹因官印丢失被抓之时,竟然不肯伸手相救?!还有,从爹爹被抓到砍头,也有一段时间,娘亲又为什么不以太后的秘密为要挟去向太后求救,反而会自杀殉情?!难道……爹娘之死竟然另有玄机?!难道……难道竟然是太后因为准备起事,所以竟然预先将知情的爹娘杀死灭口?!而姊姊,姊姊在冷家这么些年来,到底知不知情?!就算她不知情,当她得知承哲真正身份的时候,她,有没有对爹娘与太后的关系产生过怀疑?!如果她也曾经产生过怀疑的,那她为什么还会心甘情愿的回到皇宫里来难道……难道姊姊回到皇宫里是为了查明什么……可是……可是如果说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姊姊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那么,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而且为什么非以那种手段逼迫我留在她身边?!是怕我冲动坏事?!还是另有玄机?!
在这翻翻江倒海的汹涌思绪之中,小轿已经到了御景湖边。
我打发随身的宫女、太监先行回宫,只留下玲珑和含烟,含烟倒也识趣,不待我开口,便自觉的站在玲珑边上,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慢慢往湖边走去,行进到湖边假山石堆边上,我终于看到了赵子聪那高大的身影。
他一眼看到我,便似风一样飞旋而来,怒形于色道:“你这个娘们,在搞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了昭仪?!”
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目中一片沉静“听着子聪,我的时间不多,你的时间也不多。我要你在即日之内,立即离开京城,返回到菰安郡去。”
“干啥?!”赵子聪把眼一瞪“把俺给甩了,你就可以无所忌惮的当你的昭仪了吧?!呀呀你个呸,想都别想,要走,你跟俺一起走!!要不然,你让俺跟俺家小王爷怎么交代?!”
我摇摇头“皇上威胁我说若是我敢走,便会要我姊姊的命。先前,他还曾让贤妃来找过姊姊麻烦,所以,我相信他绝对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出的人。我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因此,在我还未曾做出妥善安排之间,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走。明天你就跟皇上请辞,返回菰安郡。”
赵子聪退后两步,摇头道:“俺不走!!”
我大怒,一张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你不走?!你不走难道想留在这里,让皇帝又多一个可以威胁我的人吗?!你必须要走,否则,一旦出了什么事,首当其冲的便是你,你难道想让我为了救你,而对皇帝投怀送抱吗?!”
赵子聪怒气冲冲地说道:“俺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走,俺可以请辞!!但是小王爷告诉俺,说你知道怎样从宫中离去的密道。现在情况这么危急,你还管你那个整天哭哭啼啼的姊姊干什么?!是她自己作死,连累了你,你现在难道还拦着不让她去死吗?!你管她,你走你的,让她去死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