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实在是不怎么好,燕子低飞,郁热逼人,乌云沉沉地压在头顶之上,让人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眼见着狂风乍起,天晕地暗,一阵暴雨怕是就在眼前。
含烟正准备去煎药,却见玲珑来通报,说皇后的贴身大宫女暖玉求见。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颇为不耐烦,自我“病”了之后,虽说妃嫔们得了皇上旨意,不得前来探病打扰我休息,但仍有一些“聪明人”络绎不绝地前来示好。她们或是想要遇到皇上,或是另有目的,我一概不想知道,也没这个耐心去应酬她们。这段时间,皇上不在宫中,那些“聪明人”便也不来了。但,皇后身边的这个暖玉,仍是****都要来一趟,每次来也无非是送些名贵的药材、燕窝等东西。因她是皇后身边的陪嫁过来的大丫头,如今又是大宫女,所以逼得我每次不得不提神应酬她。
过得一会儿,果见暖玉匆匆而来,只是以往她见我脸上都带着笑意,这一次却有些不自然“参见昭仪娘娘,奴婢奉太后之命,急招昭仪娘娘前去毓敏宫,还请昭仪娘娘立即赶去。”
太后在这个时候要见我?!我心下疑惑顿起,面上却含笑,问道:“太后要见我,为何不让欢喜姑姑来传,倒反而要劳驾暖玉姑娘的大驾?!”
暖玉却道:“除却我家娘娘之外,淑妃娘娘、德妃娘娘和惠妃娘娘这会子也在太后宫里,正等着昭仪过去见面呢。”
我心下愈发疑惑,看了看天色,扶了扶头上包裹着的伤处,不禁皱起了眉头,双目直直向暖玉望去。
暖玉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咬紧了嘴唇一会儿,突道:“我家娘娘也是经德妃娘娘再三相请才去太后那儿的,德妃娘娘说是有要事相商,现下,除却病得不能动弹的贤妃娘娘,以及奉旨养胎的静柔夫人,宫中位份最高的几位娘娘都在了。”
德妃相请?!所为何事?!
心下虽生了不好之预感,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德妃请我所为何事,不由强稳了心神,细心梳理一翻,这才带了含烟和玲珑便跟着暖玉便往太后宫里去了。
才进宫里,便听到德妃的笑声,走进殿内一看,殿内太后、皇后、德妃、淑妃、惠妃分级位而坐。我一一向她们行礼,方才坐定,德妃便已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太后,臣妾常听您老人感叹,说先前围城之战中,跟着你的那些冷家衷心奴才全都死得差不多了。又说若还活着,该当让他们也享受富贵。”
太后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感伤之色道:“是呀,这些人服侍哀家很多年了。没想到围城之战中,竟几乎全部死于贼人之手,连哀家的小孙子也难逃其手,唉……想想,当真,当真……”
德妃起身道:“还请太后节哀。臣妾倒有个信息想要告诉太后。原来当日围城之战中,阴差阳错的,竟还残存了一名冷家老奴,听说原先的冷夫人竟是当今太后之后,十分高兴,她十分感念与当日冷夫人的主仆之恩,所以恳请臣妾安排,想要见上太后一面。”
冷家老奴?!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忍不住失声惊叫道:“冷家老奴?!”
随着我的这声失声惊呼,殿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炸雷响声,夏日滚雷在这一瞬间响彻天地间,匹练似的闪电,不时地冲撞天空,将晕黑的天空照得雪亮,电光中,却见太后面沉如水,只是那双黑瞳,亮得令人惊怖。
太后脸上虽然仍是堆满了笑容,可我看得出,此刻她的笑容已经变得十分勉强,就连站在太后身后一向满面含笑的欢喜,此刻也不禁动容。
“是呀,冷家老奴。”淑妃笑了笑,她的笑容温柔如刚出的舳云,可于我来说,却如地狱恶魔般可怖“冷家老奴,如今正在宫中!!”
轰隆隆,又一声炸雷,雷声过后,黑沉沉的夜空之中突然撒下千丝万线,下起了好一阵瓢泼大雨,这雨下得那样的猛烈,仿佛一条条密密细线,在天魔的乱舞之下,渐渐的将天和地给缝合在了一起。雨声中,太后的声音缓缓响起“德妃真乃性情中人,今日约集了后妃来哀家之处,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冷家老奴。”
皇后轻咳数声,微微皱眉,向着德妃道:“德妃妹妹也真是糊涂,为了一个奴才,竟然如此劳师动众。你没见着席妹妹和惠妃妹妹都在病中吗?!怎么硬是连她们都叫来了?!”
德妃矜持浅笑道:“回禀皇后娘娘,那人虽说是个奴才,但总归是太后先前身边的老人。妹妹这还不是因为着急想让太后认认人嘛,所以把席妹妹叫来了。至于惠妃妹妹,病了这么多天,把自己关在宫中谁也不见,这对她的身体有什么好处?!所以臣妾想着让她也出来走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