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见到这德妃,她或是端庄淑静,或是娇媚可人,或是雍容华贵,我再也想不到会见到她如此模样,大大的披风之内,就只穿了一身白色的小衣,模样狼狈之外,云鬓散乱,花容失色,整张脸都因为害怕面难看地扭曲着。
她琅琅跄跄地走到御前,正想要跪拜,却见承哲大步向前,将她扶起,引着她在床边坐下,皱眉不悦道:“三更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了?!”
承哲不问也就罢了,这一问之下,德妃浑身似打摆子一样抖了起来,惊恐无比地抓住承哲的衣袖,尖叫道:“鬼,鬼,皇上救我,我……见到鬼了。”她一向注重礼义,惊恐之下,竟和我一样,连臣妾都不说了。
承哲向吉祥冷冷道:“把下人都带下去,问个仔细。”等一众宫人退完了,他方才虎着脸训斥道:“朕承认已经今日宠幸了席充容,但是,德妃你又怎可如此介怀?!朕一向不喜你们争宠生事,你看你,衣不遮体,还闯到这里来了,传了出去成何提统?!”
德妃愣了半天,突然跪下,呜咽颤声道:“皇上,臣妾并不是争宠生事,臣妾是见鬼了,呜……臣妾好怕。”
“真说越说越奇了,好了,好了,看看你,哭成这样,没得让人好生心痛。”承哲叹了口气,再次起身,将德妃打横抱起,放在了我的床上,柔声哄道:“乖了,别哭了,朕不是在这儿吗?!朕是天子,倒要看看哪个鬼这么大的胆子敢吓坏朕的宝诗。跟朕说说,你看到什么了?!”
德妃蜷缩成一团,死死抓住承哲的双臂哭道:“臣妾看到死去的银……衣了,她……她……说贤妃不是杀死她的真凶,她还说,若是臣妾不给她升冤报仇,她……就天天来看臣妾,来找臣妾打马吊!!她……她如今就来找臣妾了,呜……臣妾好怕。皇上,皇上,银衣在头七之夜返魂诉冤,说明此案必有冤屈,所以臣妾求求你,务必要重审银衣一案,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找出害死银衣的真正杀手。臣妾……臣妾可不要她天天来找臣妾呀。”说着,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远处又有数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这份夜深人静,而承哲这个皇帝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个谁也看不懂的弧度。
银衣头七过后的连着几夜,都是不眠之夜,继德妃见鬼之后,淑妃、惠妃、兰姬、王修容、萧贵仪,赵云嫔、蒋婉容、张淑嫔、罗芳仪、胡小媛、冯常在、华小媛和林婉仪都相继见到了银衣的鬼魂。那几天夜里,别的妃嫔那儿都是风平浪静的,偏是见到银衣鬼魂的那几个妃嫔宫里,狂风大作,树都倒了不少。把这些妃嫔一个个都被吓得不行,淑妃、德妃、惠妃、王修容、萧贵仪等上纷纷上书,说天显异象,冤魂索命,请求皇上复审银衣一案。
这一日昏省之时,恰巧承哲也在,德妃跪求道:“天显异像,冤魂索命,足以证明银衣一案另有隐情,臣妾应后宫姊妹相求,恳求皇上、皇后对贤妃一案发回重审。”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早已惊动了安胎养身的皇后娘娘。她是有身孕的人,被此事滋扰,连眼圈都微微泛青,此时听到德妃居然如此大胆的公然谈论此事,她的脸色更是不好看。
此时虽然是天色尚亮,但窗外风声呜咽,声声凄然,竟似有无数的冤魂魍魉,正低旋于窗下凄然低泣一般,被银衣鬼魂惊吓过的妃嫔顿时变了脸,好几个都不由自主跪于德妃身后恳请道:“恳求皇上、皇后对银衣一案发回重审。”
承哲脸色深沉,慢慢地喝着吉祥奉上的一盏新鲜牛奶,他不开口,殿内也无人再敢说话,一时间,整个殿内一片肃静沉默,半晌,他偏过头,叹了口气问道:“琴儿,你看她们一个二个的都跪在那儿要求把案件发回重案,朕也没什么主见了,你是后宫之主,这事你说该如何处理才好?!”
皇后咬牙瞪视着以德妃为首跪于地上的妃嫔,一字一句道:“荒谬,荒谬之极,什么天显异像,鬼魂索命,纯属谬谈!!本宫就不信,这世上还会有什么妖魔鬼怪,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怪就只怪一帮大内侍卫如此无用,竟然查了半天,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