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想忍,却再也忍不住,我的眼圈瞬间红了,浑身发抖道:“你说她到底是谁?!她绝对不会是我的姊姊夜无色。我的姊姊夜无色,她温柔善良,她淑德贤惠,她知书达礼,她孝顺双亲,她痛惜幼妹。可是她呢?!她心狠手辣,口蜜腹剑,阴险奸诈得连自己的亲儿和亲妹都要算计。我真不明白,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
“好了二妹,别再多想了!!”忆柳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总算她肯提出条件来跟你交换,这一关,也算是过了。这一次,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只怕接下来,这宫里要不太平了,你倒是猜猜,她第一个要对付的人,会是谁?!”
我站了起来,一枝怒放的石榴花花蕾巧巧的落在我的发际,清清淡淡的香气忽有还无的直入心底,我伸手把花蕾拿在手里,沉思半晌,静静道:“她的心思,我一向摸不准,但是我知道,她这人,有个特点,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必然是雷霆一击,令人绝无还手之力。”
忆柳的眉心微皱,晚霞的滟潋之色从枝叶缝隙间簌簌漏出,洒在她美丽无双的脸颊上,她有些担忧地问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将密道告诉她之后,她非但不会帮你,反而会借此害你?!”
我苦涩一笑,笑纹滑至嘴角,却又被我倔强地隐藏起来“那么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逃过皇上的临幸?!”
忆柳抬眸静静地看着我,缓缓说道:“你就当被鬼压吧!!我始终认为,现在这个情形下,你不值得去做这样冒险的事。万一要是你姊姊使坏,或者被皇上查觉了,我只怕你的一翻心血都会付诸东流。”
我眯起了眼睛,仿佛突然之间不能承受晚霞如此多艳的色彩,眼泪不知怎的就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扑朔朔的滚落到胸前的衣襟上。我的喉嗓之间满是浓烈的酸楚,一丝丝压抑的哽噎哭声从自己的口中慢慢溢出。
忆柳怜惜地抱着我,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柔声道:“哭吧,哭吧,别再憋着了。自你被皇上宠幸过之后,你就该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地大哭一场。可你却没有,一直憋着,不是挖空心思的想着怎么样才能不承宠,就是想着要替你姊姊申冤。你连为自己悲伤的时间也没有,这不正常。”
眼泪蜿蜒地漫过脸颊,流进嘴里,苦涩难忍,我半伏在忆柳的怀里,任由眼泪恣意而流。
但是很快,我拭干了眼泪抬起头来平静地说道:“我现在没时间任由自己沉浸在悲伤里,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把这些事全都做完,我再哭也来得及。”
忆柳的眼眶有些发红,脸上却是笑吟吟的瞅着我道:“你要做什么,我不来拦你。我只盼你可千万莫要再向从前那样蠢,但凡跟你姊姊交手,总该多留几个心眼才好。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是把自己当一条春虫,你说是吧?!”
我的眼光缓缓向她看去,静默冷对半天,方才声音低沉的缓缓说道:“你放心,从前的那条春虫早已经死了。现在的夜飞雪绝对有资格和夜无色交手而战。”
忆柳似乎微微有些愣,过了一会唇边突然绽出一抹清笑来“枉我为你这么担心,看来,你的确是有长进了,在叫你姊姊帮忙的事上,只怕你早就留了后手了。”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只觉得身心都颇有些倦怠“她若是真心肯帮我,那也罢了,若是当真别有用心,想要借机生事,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第二日,姊姊如约而来,而我则很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倒令她疑神疑鬼了好一阵。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姊姊每天到我这儿来听我详细跟她说解秘道的事。承哲也遵守他的诺言,在这段时间内,让我好生休养,并没有翻我的绿牌。我便趁着这个机会做了一些“无欲粉”,药引则是放在了乾西馆那些新制的熏香里。“无欲粉”事关重大,所以我一直很妥善地将它藏得很好,计划里是要等完我休养的日期过后,才交给姊姊的。因为如果现在就交给她,承哲还不会翻我的牌子,那就真正浪费了我的这翻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