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她有些想争辩。
不是的。是因为喂蛊中断,毒蛊反噬,她才晕厥过去的。可是转念一想,蛊虫一旦没有被满足,反噬之力难以抵抗,她也该命不久矣,又有什么可争辩的呢?
“居然活下来了呢,公子真是福大命大。虽不知公子经历了什么,不过人活着总是好的。”她一面说着,一面感到蛊虫已经一点点在蚕食她的力气。
“怎么了?”他发现了不对劲。她的唇色变得乌黑,豆大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接二连三地滚落。
从她花容失色的脸上绽开一抹凄楚的笑容:“一时心软放过了你,如今蛊虫反噬,怕是活不长了。公子明知不可为,却仍以命相博替我喂蛊,我这条命便权当是还公子一个人情吧。”
他微微蹙起双眉看着她视死如归般闭上了眼,又听到她低语细喃:“想不到我一生习蛊,最终却死于我最引以为傲的曼陀红……”
他身躯一震。曼陀红?在整个夜曦皇土上,曼陀红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已经销声匿迹许多年了。自武帝诛灭蛊术妖女江浸月、举国封禁蛊术之后,曼陀红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夜曦皇土。他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曾在书上读到过这一禁术。曼陀红蛊,气血滞聚,内力散尽,摄人心魂,索去人命无数。但是,曼陀红蛊反噬作用极大。眼前这个美丽得近乎妖冶的女子,却为何会用曼陀红?
剑眉越蹙越紧,而他的手却已经轻轻抚上她的衣领。轻轻一扯,殷红轻纱绽开一道裂口,其下吹弹可破的肌肤如娇艳的蔷薇,吐露着香蕊。已经几近昏死的女子感受到衣服被撕扯的异动,又幽幽睁开了漆黑如夜的眼睛,却正对上他琥珀色的双眸。他欺身压上来,女子因突如其来的重量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瞳孔也放大,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死盯着他。
他眼神里透出危险的气息,双唇一张一翕间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颈窝:“我曾在书上看过,曼陀红唯一的解蛊法。”
她登时全身僵住。曼陀红蛊虫一旦认定主人,便绝不易主,直至主人死亡。所以,她很多姐妹因此不敢学习曼陀红蛊术。但是,********,阴阳和合,却可化解曼陀红蛊虫的蛊性。在这一层意义上,曼陀红与合欢蛊相似。只是合欢蛊是慢慢蛀空人体,而曼陀红蛊更为毒戾,杀人与转瞬之间。
她手心沁出层层汗珠:“公子……”
“姑娘是求生,还是求死?在下全听姑娘的意思。”
她全身颤抖着,身上的红衣已被褪尽,这让感到有些羞耻,但是身上每一寸肌肤似乎都被挑逗起来,**如火由内而外灼烧着她。
体内蛊虫愈演愈烈的反噬和他近在咫尺的面容似乎在一点点焚毁她所有理智。
罢了。
她放松了所有戒备,闭上眼睛,身体软了下去,柔若无骨的双臂轻轻环住他。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一个吻轻轻落在脸颊,然后一寸寸蔓延到唇边。
如火焚烧,共君良宵。
晨曦透过纵横盘亘的枝杈,如碎金点点落在半山。山洞外,他负手而立,只着一件单褂,却掩不住那一股临风之骨、傲然之气。她低头,他原本的衣衫正披在自己身上。心中泛开一丝丝异样的感觉。她站起身,已无任何不适。
曼陀红,竟是被化解了。
也是可笑,她一声习蛊,最后反而为蛊所害,还靠一个陌生男子相救续命。
他转身见她已经醒来,报以清雅一笑:“谢姑娘昨日让在下得以保命。姑娘说的不错,留得这一片青山在,便是福分了。”
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许久才低声道:“应该是我应该感谢公子救命之恩。”少女的白皙面颊上似乎浮现起些许不自然地绯色,他不由眯起了眼睛。少女怀春,他见得太多。只是这样拥有倾世容颜,精通绝世蛊术的女子,怕是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了。他深不见底的双眸中有风云交替,一丝不易察觉的仇恨划过眼底。可是他面上却挂着温润的笑容:“昨夜是在下轻薄了。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在下愿娶姑娘为妻。”
她一惊,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他却立刻跟上来一步。她步步撤退,他步步紧逼,直到她无路可退。
她便索性道:“我听说寻常女子出嫁,都有盛大的仪式和厚重的聘礼,你能给我什么?”
他听了浅笑:“我许你万里江山,荣华富贵。”
她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她根本不可能拒绝的。**一夜,就注定了她此生无路可退。她一个习蛊女子,从未对江山富贵有何念想。她所求,不过是一个白首不离的一心人。
“不过,为夫也希望娘子能帮一个忙。”
“嘴贫。”她拍开他,“得寸进尺!”可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他却跟上来,揽她入怀。
她绷不住笑意:“好。”
“还不知道娘子的芳名?”
“乌塔芬娜。”
“乌塔芬娜。”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里带有的异域神秘,足以验证这一枚棋子,他没有选错。他冷笑,眼神陡然变得阴狠毒戾。
乌塔芬娜策马扬鞭,想起他们初遇时的种种,仍红霞染颊。这些年来,他待她,真的很好……她也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他娶她为妻,在嘉隘关外安了家。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他也渐渐摆脱了当初的狼狈颓靡,在嘉隘关外,也算是个霸主了。周遭的不少百姓都心甘情愿跟着他,他们牧马放羊,他们弯弓射雕,在嘉隘关外闯出一片天地来。而自夜曦武帝之后便没落的睚眦一族的单于,前些日子也找上门来,自愿归降。
他,真真是雄才伟略,有勇有谋。得夫君如此,她此生也算是圆满。
乌塔芬娜嫣然一笑,勒马停住。大漠孤烟,一方异域宫殿在黄沙漫天中闪着熠熠金光。她翻身下马,绯红的裙裾飞舞,似烈火焚烧。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王妃回来了!”手持红缨枪把守的侍卫见她归来,扯着嗓子通报道。
她提起裙裾向殿内跑去,正撞上迎出来的他。
“塔儿,回来了。”他温柔浅笑,满眸尽情丝缱绻。
她心中漾开丝丝甜蜜,他总叫不惯她的名字,便总是塔儿塔儿地喊。不过语气中的宠溺温柔,她倒也听得开心,她轻轻环住他:“殿下。”
“梨嫔那边如何?”
她轻轻附在他耳畔:“梨嫔已然收下臣妾交给她的卷轴,殿下只需坐等事成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