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天胤殿内。
“你说,梨嫔行刺淑妃,淑妃为反抗使用了蛊术?”寒辰烨把玩着酒盏,黑眸淌着深不见底的凛冽。
跪在他面前的女子,正是方才那个小丫鬟——溯溪。此刻她微微颔首:“奴婢不会看错的,那必定是蛊术。皇上所料不错,那乌塔芬娜果真有蹊跷。”
寒辰烨勾了勾嘴角。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更大的一条鱼就快浮出水面了。他笑着,忽然顿住,将目光冷冷扫向溯溪:“她在你面前用了蛊术?你就这样跑到朕这里来通报了?”该死!这样乌塔芬娜势必会察觉有人在暗中监视她!他苦心安插那么多眼线,岂不都白费了!
溯溪沉默了少顷,倏然抬起头看着白烨,眸光中似是有些许哀伤:“皇上曾嘱咐,乌塔芬娜此人背后定还有黑手,为引长蛇出洞,须留住乌塔芬娜性命。梨嫔娘娘行刺时千钧一发,奴婢谨记皇上嘱咐,才冲了进去救下了她。”
寒辰烨敛眉:“可是这样……她若是察觉了朕在监视她……”
溯溪却笑道:“皇上放心,奴婢自有办法。”说着她缓缓起身,转身离去。寒辰烨蹙眉盯着她的背影,倏然长嗟。
翌日,端嫔碧姝刚修复好的寝宫玉琰殿内发现了丫鬟溯溪的尸首。碧姝刚起身便被吓得晕了过去,几个仵作前来验尸,后宫不少嫔妃和宫女都跑来看热闹。
而淑妃乌塔芬娜便在人群中,眸光清冷。
端嫔,杜太妃义女,杜碧姝。
为什么是她?
若说丫鬟溯溪是端嫔碧姝的人,为何要派来监视她?难道这是杜太妃的意思?
杜太妃啊……
乌塔芬娜蹙眉,眸中风云交替,闭上眼睛缓缓回了宫。
寒辰烨却负手而立,看着乌塔芬娜离去后,回头看着溯溪的尸身,长长叹了口气。昨夜里这丫头说自有办法,原来便是混入碧姝的玉琰殿中自尽,让乌塔芬娜错以为是碧姝在监视她。而且这么一来,碧姝招致了乌塔芬娜的怀疑,往后乌塔芬娜必会对碧姝有所动作,他则可以沿着这条线索继续暗中调查下去了。这样煞费苦心,倒也真是苦了她了……他眸中似有隐隐哀恸,轻声道:“厚葬了她。”
说罢,他也不顾身后仵作的回应,负手缓缓离开,步伐却一路来到了夜曦天牢。他放轻了脚步,愈行愈慢,而后驻足,遥遥望着远处牢狱中的那两个人,面容上忽然浮现出极淡的一抹笑。
“太后娘娘,您趁热吃了吧。总在这牢笼里待着,得好好养养身体才是。”
太后慈笑着看着佟芊瑶:“劳皇后费心了,哀家在这狱中饮食起居都挺好的,皇儿他很照顾哀家。”想着,太后笑意更深,“倒是你,皇后,怀着孩子就别到处走动,别真动了胎气。你肚子里,可是眼下夜曦唯一的后代啊!”
佟芊瑶失声笑了笑:“臣妾着实是放心不下太后娘娘,故特意过来看看。太后娘娘,您千万别把那日与皇上闹僵一事放在心上,皇上他也有苦衷的。”
太后却笑了:“哀家知道,皇儿他自有考量,哀家不过帮着他演一出戏,好让那个乌塔芬娜以为,皇儿真对她死心塌地。”说着,太后将慈笑的目光投向了牢笼外。佟芊瑶一愣,循着太后的目光望去,正对上寒辰烨淡然的眸子。他轻轻一笑,转身离去了。
这样母子连心的场面,佟芊瑶看着心中一动,寡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笑意。太后继续道:“虽然是哀家和你害死了先皇和三皇子,皇儿因此也记恨着。可是,他终究还是清醒的。哀家与他终究是母子连心,而你与他终究还是结发夫妻,他知道该信任谁,不该信任谁。所以,皇后,哀家望你与哀家共同肩负起辅佐他的重任。宫中暗流涌动,皇儿他再足智多谋,一人也应付不来。皇后,你别再怨他辜负了你,务必要辅助他稳固皇位。”
佟芊瑶倏然睖睁,良久两眼一酸,重重颔首。
她承诺过的,余生所愿皆为君。她会不遗余力地助他坐稳这江山。
“妹妹见过淑妃娘娘。”碧姝满不情愿地福身,没好气地道。
乌塔芬娜浅浅应了一声,上上下下审视着碧姝。
碧姝虽是窝火,可是也只得低顺地倒了茶。这淑妃无事不登三宝殿,好好地来拜访她这个小小端嫔作甚!
乌塔芬娜淡然接过茶盏,佯作漫不经心地道:“听闻前几日,本宫殿里的丫鬟溯溪,在妹妹这里暴毙而亡了?”
原来是来盘问她来了!碧姝一听更是一肚子火:“娘娘,妹妹那日刚起身便见到了那丫鬟,谁知道娘娘宫里的丫鬟怎么死在了妹妹殿里。娘娘若真想问,还是问溯溪去吧!”
被碧姝没好气地这么噎了一句,乌塔芬娜眯起眼睛。若说溯溪当真是碧姝派来的眼线,被她怀疑后溯溪自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是,乌塔芬娜却怎么看都觉得,碧姝只是个小肚鸡肠的女子罢了,不像是那样有城府的人。那么,安插溯溪去监视她的人,难不成是杜太妃?
乌塔芬娜迟疑了少顷,还是起身,缓缓笑道:“那,打扰妹妹了。”
暂时还是不要去见杜太妃吧,她还需要一段时日,在这夜曦皇宫完完全全潜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