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蝶心中虽疑惑他为何将衙门称为鬼门关,却还是有些发急:“公子,你只需带我去那里便可,我不认识这里的路。”
他思忖半晌,方纠结道:“既然如此,你得答应我,救出他之后得跟着本公子回家。”
色性不改!冰蝶在心里暗骂着,却也敷衍着应承下来,心里却已经盘算好了一出来就跑。她毕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逃跑的技能应该是不错的。
冲进秦卿朔被带去的那个衙门里时,冰蝶倒吸一口凉气,眼镜不免酸涩起来。
那个本就清癯瘦弱的少年,此刻已经被打得浑身血污,只余一对葡萄石般的眼眸,依旧清亮。此刻见了她,秦卿朔虚弱地撑起一个笑容:“姐姐……”
冰蝶立刻慌忙跪下,向坐于高台上的那个提刑官喊道:“大人!这个少年何错之有,何至于殴打至此!”
台上那个提刑官明显不似邢大人那样宽厚,此刻他冷哼一声:“这个小子,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他的邻居今日里来报案,本官才怀疑是这个连夜逃跑的秦卿朔弑父潜逃!可是他竟不肯招!来人,接着打!”
冰蝶闻言立刻飞身扑上去护住秦卿朔:“大人——还请明鉴!秦卿朔平素里为人端正,心地善良,这恐怕街坊领居也是有目共睹。他怎么会至于亲手杀害自己的父亲呢?”
秦卿朔似乎有些惊愕,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却被冰蝶暗中狠狠拍了一下脊背,示意他噤声。
那提刑官微微眯起眼睛:“那你为何逃跑?”
冰蝶暗中拍了拍秦卿朔,不停地使眼色。秦卿朔愕然抬起头来,愣了半晌方道:“因为……”说着,他回头无助地看了一眼冰蝶,冰蝶不敢作出太明显的表情,只在暗中掐了掐他的肩膀,秦卿朔这才转回头去,“因为我昨日回家时,见到父亲已经断了气,可是并不见谋害我父亲的凶手。我害怕被当成犯人,所以……”
冰蝶暗中松了口气,接过话道:“大人,小女子可以作证。昨日是这个少年在回家途中救下了险些溺水的我,并带着我回到家里。可是刚一入门便看到了头破血流的秦武,他害怕被处斩,才连夜逃跑的。”见提刑官脸色有所动摇,冰蝶乘胜追击道,“大人,他与小女子素昧平生,却不顾家境贫寒,收留小女子。又怎么可能动手杀害自己的父亲呢?”
提刑官似乎被说服了,却还是皱着眉狠狠道:“即便这样,他也的确有嫌疑。本官会命人继续调查,只不过在抓出真凶之前,秦卿朔下入牢狱,听候审问。”
秦卿朔有些绝望,乌黑的眼眸中盛满了后悔。他就是真凶啊,不可能还能抓到所谓的真凶的。如果没有人能够为他顶罪,那他岂不得身陷囹圄一生!那倒不如把一切都挑明,图个痛快!冰蝶却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决绝,微微蹙眉,附在他耳畔低声道:“绝不可以说漏嘴,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目送秦卿朔被下狱后,冰蝶有些失神地走出了衙门。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灰蒙蒙一片,遮盖了所有明媚。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也变得稀疏下来,缓缓入夜的烟越州,竟还是有一股冷清的意味。
见她走出来,一直躲在一角的蓝袍男子终于跟上来:“怎么,没把他救出来?”
冰蝶失神地点点头。
那男子却似乎有些不耐烦:“可是……本公子已经尽力帮你了,现在可愿意随本公子回家?”
这男的是有多饥渴难耐啊!冰蝶暗自咒骂了一声,却回过身对着他道:“跟你回去可以,不过先让我救出他。”
那男子似乎有些忍无可忍了,愤愤一甩袖便准备走,却被冰蝶留住:“公子可知道……如何救出一个会被判死刑的犯人?”
男子微微敛眉,不耐烦道:“有两种方法,第一,是你能找出一个心甘情愿顶罪的人;第二,是你有足够的钱,可以买通提刑官。”
冰蝶闻言倏然睁大了眼睛。要想找出心甘情愿背黑锅的人,应该是没什么可能的,谁会愿意替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去死呢?而要想买通提刑官,一来她没有钱,二来此等行贿之事,怎么做得出来!冰蝶狠命摇摇头:“可还有别的方法?”
陪着这个女人折腾了一天,目标还没到手,男子已是极度烦闷,闻言却灵机一动:“方法倒不是没有……只是现在便要麻烦美人儿到本公子家中去。只要你现在去了,明日本公子便可以将那个少年救出来。”
冰蝶睁大了眼睛,将信将疑道:“此话当真?你有什么方法救出他?”
男子却装腔作势地甩开折扇,不疾不徐地道:“这你便无须过问了,总而言之你只要今夜随本公子去了,明日那少年便能平安出狱。”
冰蝶埋下头,咬了咬牙。当真要听他的么?她此番跟随,如同入了虎狼之穴,怕是自身难保。可是……可是秦卿朔救了她,他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还愿意念着她的人了……冰蝶忍住泪水,横下心道:“好,我随你去便是了。”
男子终于满意地一笑。冰蝶跟着他,却还是没有忍住满眶泪水。如果被这个男子****侵犯,她便等秦卿朔平安出狱了之后,自裁了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