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乌塔芬娜拍案而起,栗色双瞳中满是不可置信。
洛冰蝶,居然活着回来了?还被册封了皇贵妃?乌塔芬娜简直想去把天胤殿拆了,她要如何相信?她之前才亲自去坟地确认过洛冰蝶的死亡,如今又冒出个活的来,究竟在闹哪出?
究竟哪个,才是真相?
乌塔芬娜有些乱了阵脚。她如今分不清这次风云背后,究竟有什么暗流汹涌。到底是寒辰烨在骗她,抑或是洛冰蝶神通广大,还是另有其人暗中相助?最是这样难分敌我、难辨是非的情形,让她害怕。
洛冰蝶知道她的阴谋,寒辰烨是否也知道了?他们二人是否早已串通一气?若不是,洛冰蝶又如何起死回生,背后是否还有人另有阴谋?
乌塔芬娜现在脑海里有千万种猜测,可是哪一种她都不敢确定。本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她在慢慢召集所有三皇子旧党,从朝臣中分出一支叛臣队伍,而后登上后位,借权位之便调离戍守嘉隘关的慕容卿,而后里应外合,让宫内叛臣动摇人心,另一边寒辰焕长驱直入,彻底击溃寒辰烨的统治。
可是如今,她有些害怕了。下一步该怎么走?究竟有哪些人值得信任,哪些人其实在将矛头指向她?
乌塔芬娜烦躁得很,一把将案几上所有物什扫落,却伴着瓷器的碎裂声,看见了推门而入的兰妃慕容蕙。
慕容蕙冷冷一笑:“妹妹还当淑贵妃娘娘云淡风轻,却原来听闻皇上册封了皇贵妃也这样沉不住气。”
乌塔芬娜被这一句嘲讽刺得陡然冷静下来,笑道:“那兰妃妹妹呢?怕是心里也不好受吧?”
慕容蕙不置可否,却兀自取了茶盏坐下:“皇贵妃高于贵妃,淑贵妃娘娘头上有人了,这后位怕是不好夺了。”
乌塔芬娜脸色变了变,却依旧笑着:“兰妃妹妹,你离后位更是遥不可及呐。本宫得不到,妹妹怕是也求不得。何必如此为难彼此呢?”
慕容蕙忽然敛眉站起,清丽的眉眼间有了戾色:“乌塔芬娜,我慕容蕙不屑于与你争什么!你不过一介狐媚胚子,不配我去计较。可是乌塔芬娜,你若再胆敢对我父亲动心思,我慕容蕙定不罢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似乎依旧在暗暗动作,试图将我父亲调离嘉隘关。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为何,但是料想不是什么好事!乌塔芬娜,你在这宫里的暗中所作,当真以为没有人知道么?鬼鬼祟祟,与不少朝臣走得极近,这怕不是个后宫嫔妃该做的。乌塔芬娜,望你好自为之!”
乌塔芬娜敛眉,盯着面前这个清丽的女子。不愧是将门虎女,眉眼间有寻常女子没有的狠戾和决绝。性子也是一如传闻的清高孤傲。只是,她也将会被自己的这清高孤傲毁了。乌塔芬娜冷笑。慕容蕙既然察觉了她在宫里鬼鬼祟祟有所盘算,那么她便不能留活口了。
慕容蕙甩袖离去,乌塔芬娜看着她清高的背影,许久,许久,绽出一抹狠戾的笑:“好走,不送。”
是夜。
残月一钩,寒风轻啸。
乌塔芬娜静坐于窗边,极目远眺,借着月光,绝色的容颜上少见地浮现出了柔和的神色。
她终是不敢轻举妄动。慕容蕙会不会是谁派来刺探她的?她如今是杯弓蛇影,不敢有所动作了。可是,三皇子寒辰焕的复位大计,不可就此停顿。
她需要的,是一个指路人。告诉她,在这步步险棋的宫中,该如何走下一步。
窗外似有簌簌响动,乌塔芬娜立刻露出惊喜之色,借着微薄月光对镜理了理长发,便提着裙裾迎了出去。才刚跨出宫门,腰间便一暖,脚下已是腾空,夜空的凉风擦着脸颊掠过。
乌塔芬娜从转瞬的惊愕转为欣喜,桃花唇瓣漾着最为甜蜜的笑意。抱着她在夜空飞掠的那个人,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她甘愿画地为牢赴汤蹈火的那个人。
乌塔芬娜轻轻抱住他。
她不过是个习蛊女子,哪里是什么老谋深算的阴谋家。她也不过是个年方二十的姑娘,在这宫里步步惊心,她如何就不害怕?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
只是,甘愿为了他,放下所有。
所以,她在这夜曦皇宫挂起残忍冷漠的笑,一步步化险为夷。可是,他在她身边时,她的所有棱角都融化成了柔情。
她也不过是个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