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冰蝶究竟为何能从万毒虫阵中安然脱逃一事,四人思索了许久也没个所以然。倒是夏久寒,显得比谁都急:“依老朽看,尽快进宫与乌塔芬娜对峙,质问她当时究竟搞了什么鬼,才是上上策。”
夏久寒很急切地想要进宫,而寒月却一再推脱:“是皇上将冰蝶逐出宫来,这样贸然回宫,招致祸端可怎生是好?”
两人针锋相对,竟让冰蝶这个当事人都插不上话了。
冰蝶无语地看着夏久寒和寒月两人争执不断,在心底叹了口气。夏久寒这样急切地想要进宫,可能是为了乌塔芬娜吧?从她提及乌塔芬娜那时夏久寒周边的脸色就可以猜到,乌塔芬娜在夏久寒心里或许有着不一样的分量。而至于寒月为何执意不肯回宫,冰蝶便无从得知了。
她只知道,尽快找出她在万毒虫阵里控制住那些蛊虫的原因,制服乌塔芬娜,才是稳定夜曦皇权的唯一方法。
寒月与夏久寒争了半日,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寒月撅着嘴来找冰蝶诉苦:“皇后娘娘,这是什么人啊,如此固执,活脱脱一个老顽童!”
冰蝶掩面一笑:“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个扮作垂垂老者的夏久寒啊,其实是个才十九岁的少年,若是让寒月知道了,那花容月貌的小脸不知道要被吓成什么样子。
寒月气呼呼地嘀咕了一阵子,还是觉得气不过,叉着腰准备再去找夏久寒理论一番。冰蝶只得摇头笑笑任她去了,徒留付锦棠与冰蝶两人相对无言。
万籁俱寂,冰蝶被这氛围弄得有些尴尬,便开口道:“锦棠啊,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付锦棠低低应了一声。她自得知了自己深爱的那个“姚之禹”,竟是长公主寒月易容而成之后,整个人都郁郁寡欢,也不似从前的娇蛮灵动。冰蝶多少觉得有些疼惜,正想着开口安慰她,付锦棠却忽然开口道:“公主殿下,能否躲得过那一劫?”
冰蝶一怔。是夏久寒神神叨叨卜卦算出的那一劫么?她本不信这些,可是看着付锦棠认真的脸色,她忽然有些犹疑。想了半晌,冰蝶忽然笑问:“那你希望,公主她躲得过躲不过呢?”
付锦棠似乎微微错愕,少顷,方垂眸:“锦棠希望公主殿下此生平安喜乐,长命无忧。”她这一生,本是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皇家指婚,她也满怀期待地嫁给丞相之子姚之禹。谁料当时被冰蝶移花接木,成了丞相府的丫鬟。几经辗转,她还是爱上了那个风流倜傥的丞相之子姚之禹。可是从一开始,原来姚之禹就不曾存在过。
这一世金钗错付,深情惘然。
冰蝶眼眸盈盈波光微动,两人无声的沉默,却像是最沉重的叹息,凋零了谁这一生一遭的无果爱恋。
“呀,夏久寒,你给我出来!”寒月愤愤地拍着夏久寒的房门。她天生的富贵金命,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虽然性情是温婉大方的,可是还从来没与哪个人这样争吵过。夏久寒也丝毫不让着她,她贵为夜曦长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寒月越想越气,越拍越用力,“夏久寒!”
倏地,寒月急促拍门的手掌扑了空,抬眼一看,竟是夏久寒来开了门。
夏久寒似是已然睡下了,只随意戴着斗笠挡去了容颜,整个人还有些睡意未散的戾气,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有几分冰冷。
寒月被这个莫名袭来的阴森暗黑气息忽然一瞬洗刷了所有愤怒,睁大了眼睛半晌憋不出话来。
夏久寒把斗笠又拉低了些,语气里是满满的不耐烦:“公主殿下,找老朽有何贵干?”
寒月张了张嘴,可是一腔怒火在这个带着戾气的夏久寒面前都变得软弱起来,最后,她还是憋屈地嘀咕道:“……夏道人口舌之才是不错,欺负我这样一个弱女子……”
夏久寒冷哼了一声:“公主殿下,老朽并非逞口舌之能。公主这样执意不肯回宫,难道不是心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寒月被这一句冰冷的质问惊住,目瞪口呆地盯着夏久寒。
夏久寒冷冷地阖眸,又将斗笠拉低了些,遮住他那俊为天人的容颜:“老朽急切至此,不过也是心中有执念罢了。你我二人的分歧,不过是各为所愿,又怎能算老朽欺负了公主殿下。”
寒月被他噎得哑口无言,似是委屈,又似是震惊。夏久寒冷冷低哼了一声,转身进屋,正要关门,寒月却忽然一手挡住了他的去路:“夏久寒除了声音体型像个老者,性格上竟像是个孩子呢。”
夏久寒动作忽然顿住。
寒月皱着眉,撅着嘴:“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哪里有这样斤斤计较,不懂忍让。”
夏久寒闻言嗤笑一声,他刚才还紧张被这个寒月窥破了身份,原来寒月竟是因为这个理由。“若说忍让,也该是晚辈让着先辈才是,公主殿下。”言罢,夏久寒冷冷地拂开寒月的手,再度掩门。
可这一次,寒月竟直接整个身子横了过来:“老人家,你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莫不是因为你这样与一个弱女子争执而羞赧得难以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