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发起凶来,像个小恶霸。可他只是在凤时锦面前叫嚣,并没有扑上去真的撕烂她的嘴。因而她还是要继续说下去。
皇陵祭祀的时候,遇到了刺客。因为这场祭祀是苏顾言在负责,因而他难辞其咎,先帝便派遣他去山上修缮皇陵,没有皇命召唤不得擅自回京。
凤时锦说,“你皇祖父是个衣冠禽兽,而你皇祖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尽快返京,明知道先帝觊觎你母亲的美色,还将你母亲引进宫里受尽欺凌。”
苏穆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凤时锦总说他还太小,不能告诉他人与人之间的丑恶,可是他早已经成熟了,一直以来是凤时锦将他保护得太好。
凤时锦说,“你一直觉得我坏,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清其他更坏的人。你皇祖父为什么对你好,你皇祖母又为什么对你好,你现在能够想明白吗?”
“你不要再说了……”
“前些阵子,有人对你下毒,便是以为你是先帝的私生子,但是阿穆你不要怕,我知道你是阿姐和你父皇的亲生儿子,等以后也不会再有人将这件事情提起。”她对苏穆笑着,道,“你今日不是给我带了吃的来么,正好说了这么多的话,我也饿了,渴了,你拿过来吧。”
苏穆哭着,不甘不愿地上前。
食盒里摆着精致的点心,一看便是很好吃的那种。凤时锦拿出来,摆放在手边,抬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又道,“后来我被奸人陷害,我和我丈夫都锒铛入狱,受尽折磨。”她说着眼里的笑意霎时变得温软,含着水光,“你不知道,我也有过自己的孩子,可是我的孩子还在腹中的时候便被人活生生打没了,这一辈子我再也不能有孩子。若是那个孩子当年能够平安出生的话,大约只比你小两岁,大概有这么高了。”凤时锦说着就抬手比划了一下,“我阿姐,也就是你娘,去牢里用迷药将我迷晕,扮成了我的样子。后来她和我的丈夫一起被困在国师府里,国师府上下都是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药童,有的比你大几岁,有的又比你小几岁,一百多个,全部被那些坏人用刀剑刺死了。那个时候,我就没用地躲在药炉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亲手杀死阿姐和我的丈夫。别人都说我恶毒,大概你也是觉得我很恶毒的,因为我也一把火烧了曾生养我的凤家,杀死了里面的人。我还亲手杀死了与我有着血缘关系的生父。那是因为,毁去那么多人命的恶人就是他们,我回来本来就是要杀人的。”凤时锦从躺椅上艰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稳固身形,她吃完了点心,弹了弹指尖上的点心屑,看着错愕的苏穆问,“假如是你,你会选择怎么做呢?”
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苏穆便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他一时接受无能,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感觉凤时锦好可怕。
她朝他走来,他怕她,所以他退却。
凤时锦伸手想去触碰他,为他拭掉眼角的泪也好,轻轻摸摸他的头也好,可是见他这样害怕,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手伸到半空中顿了一顿,又落寞地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