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妆回头一看,可不是,绿悠半是愁半是喜地站在她们身后,手足无措。众人脸上的愁云都散了开来,欢喜地将绿悠围在中间问长问短,又有心细的宫女拿来了膏药,给她脸上上药。
“公主!”待所有人都散去,回到屋中后,绿悠一下子朝云晚妆跪下去,哽咽道:“奴婢不仅没有照顾好公主,如今更是连累了公主,奴婢心中有愧,却来不及报答公主,请公主珍重,奴婢来世再报!”
“绿悠姐姐……”云晚妆将绿悠扶起来坐在自己旁边,笑着看向她,“若说有愧,那我这个做主子的救不了你,我不也愧疚吗?这些年你对母妃、对我的好,父皇都是看在眼里的,又怎么会轻易让你被处死呢?所幸你只是被罚去做苦役,你放心,等这件事风波平息了下来,我就接你回洛邑,到时候你就安安心心地嫁个人,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就算是对我和母妃最好的报答了。”
“奴婢不想离开公主,不想离开清浅宫。”绿悠摇着头,环视着屋内,“奴婢在清浅宫生活了十多年,早已视这里为自己的家了,如今公主要奴婢离家而去,还再也不能回来,还不如让奴婢死在这里!”
“其实我看这件事还有变数,绿悠你先别想得这么极端。”夏听蔚突然出声,看向两人,“你们这像个什么样子!”
“难道事情还有转机,绿悠姐姐可以免罚?”云晚妆惊喜地看向夏听蔚,见他摇了摇头,又失望地垂下了头。
“其实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夏听蔚闭着眼想了又想,还是没想出来哪里不对,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件事不像她们看见的那样简单,安慰了两人几句,他就匆匆离开了。云晚妆虽然不解,但是她相信夏听蔚的判断,吩咐冬眉注意着未央宫的事后,心里倒没有绿悠那般担忧,吃了午膳就有了倦意,回房休息去了。
云罗国的冬天,雨总是格外地多,雨一直下了三天,都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这晚,云晚妆坐在窗前看着雨,眼前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刚刚惊得起身,就听见门外有宫女惊呼一声“鬼啊”,她跑出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事,就是一只野猫而已。”祭荼闻声而来,将手中提着的猫晃了晃,“这清浅宫中又没有怨气,哪里来的鬼。”
“可是……可是这猫刚刚窜过去的时候,奴婢正巧看见了那双发绿的眼睛,才会以为……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云晚妆见那守夜的宫女惶恐地跪下,一脸害怕,显然刚刚那只猫让她受惊不小,随意地摆了摆手,“无妨,我刚刚也被这猫吓到了。你先下去吧,今夜不用守着我了。”
“你怎么还没有睡觉?”祭荼将猫交给那宫女,宫女颤颤巍巍地接过它,退了下去。
云晚妆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坐回了窗前,“其实我刚刚以为是十四回来了。今夜不是十四的头七吗,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见我。”
“如果他想来见你的话,应该会来的。”窗外的大风呼呼地刮着,屋内的烛火摇摇晃晃,似乎要熄灭的样子。祭荼靠近云晚妆,想要将窗户关上,“夜里风大,别坐这里了。”
他就知道,晚妆今夜一定睡不着,这段时间关于诸胤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晚妆虽然不说,他也知道她心里的焦急。而今夜又是诸胤的头七,他担心晚妆,才会守在门外,当他提着野猫进来时,看见的是晚妆既害怕又期待的眼神,在瞬间黯淡下去。
她怕鬼,却又希望见到诸胤的鬼魂,想要和他说说话,哪怕只见着他的魂魄,也比他那日一句话不说就离开的好。
她也不敢去别苑替诸胤上香,怕别人拿看凶手的眼光看自己,只能在屋内躲着别人悄悄地替他烧纸。
“别!”云晚妆挡住祭荼的手,护住了窗户,“别关,如果十四来了,我还可以从这里看见他。屋里太亮了,我怕他不敢进来。可是屋内没有光的话,我又看不见他。”
祭荼看了窗外一眼,拿云晚妆没有办法,只得将屏风上的细丝掐云袄披风披在了云晚妆肩上。门外的风越来越大,云晚妆的头发都被吹得散乱了,她却惊喜地站起来了身,拉住祭荼的衣袖,“祭荼,这风不太对,是不是十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