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的嘉应宫中,茯辛坐在下方,摆弄着手中的琉璃玉盏,没有说话。自从太上老君请罪领罚离开后,父子两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整个房间内压抑到都能听见天君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茯辛抬了抬眉,几千年前,这是这副光景呢。
只是那时他还不够老练,率先出声,一说话就落了下乘。
如今,他稳坐在一边,看着手中的琉璃玉盏,等着天君质问。
“听闻你宫中出了事,到底是何事?”
茯辛无声地咧了咧嘴角,时光果然是最厉害的东西呢,连不服老的天君都不得不承认,他老了,而自己,已经成长到足够强大了,既然他有本事将师妹关进去,自己就有本事将师妹救出来。
刚刚得知事情时,他还有些慌乱,从东宫到嘉应宫,这一路上,他却是镇定了下来,也想明白了该如何做,以至于天君刚一开口,他就从容答道:“不知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竟将儿臣与梵音帝姬的缔结书撕毁、新房烧掉,儿臣已经下令去查了,父君不用担心。”
“呵,不用担心!六千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众仙的眼睛都瞧着你徇私枉法,闹得人尽皆知,丢尽了我们仙家的颜面,如今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儿臣就是不想重蹈覆辙,才会坐在这儿,与父君如实禀报。”茯辛抬头瞧了上座的天君一眼,重蹈覆辙,他再也不会让师妹重蹈覆辙,当年的教训,他吃得够大了,这次若连他喜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才是笑话!
“我已经查出了,那小人就是你东宫里的客人,云晚妆。此刻将你叫来,就是告知你一声而已。”
茯辛噌地一下子站起来,握紧了拳头,看向天君,“父君,你还要独断专行到什么时候!”
“放肆!”茯辛突如其来的举止将天君惹怒,他话音一落,身边的仙官全都害怕地跪了下来,不敢再抬头,他站起来,指着茯辛,道:“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云晚妆本就是昆仑的罪人,你却妄想瞒天过海,居然利用我们仙家的威严,将她救上仙界来,保护在东宫。你是看我老糊涂了,这么好利用吗?”
茯辛一愣,没有想到天君这么快就知道了此事,有些理亏,没有吱声,却更加引得天君盛怒,“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气呼呼地要跟我理论吗?你说啊!”
“父君,师妹在昆仑意外踏入了禁地,才会犯下那等错误,绝不是故意为之,她心地良善,怎可能做那些事情,一定是有人在您面前挑拨是非,才会蒙蔽了您的双眼。”
“蒙蔽双眼,好一个蒙蔽双眼!”天君拍了拍手,不怒反笑,“你也知道蒙蔽双眼!她是给你下了什么药,竟然让你贼喊抓贼,如今说起我来了?茯辛,本君告诉你,云晚妆接二连三地犯错,先是在昆仑,现在又是在你东宫,本君作为仙界之主,你的父君,不可能将这么一个祸害留在你身边。”
“父君,师妹是被人诬陷,才会……”
还未待茯辛说完,天君瞧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说道:“你若是想纳妾,我瞧着凤墟山的慕丫头不错,她又是你师侄,想必也与你相熟,还是生来仙胎,做你侧妃再适合不过。至于你那个师妹,一界凡人不说,妒忌之心如此之重,连你与青丘的缔结书都敢撕毁,还盗三味真火险些将整个东宫烧了起来,这样的妇人,留在你身边有何用?”
“这不是师妹做的,儿臣定会将一切查得明明白白,再来禀明父君。”
“你以为我这个天君是胡乱坐上来的吗?在你到来之前,我已经将太上老君身边的童子、以及你宫中的仙官叫来对质了,确实是云晚妆无疑,待我生辰后就将她丢下诛仙台去,这样的女人,决不能留在你身边,祸害我仙界!”
“要不要将她留在儿臣身边,那是儿臣的事,父君多虑了。”茯辛淡淡地回了句,似乎没有看见天君的怒气。
“不孝子,这只是你的事吗?青丘那边若是听闻了这个消息,将如何想我们?你现在要做的,是想着该如何向青丘说明,取得梵音帝姬的原谅!眼看着你和青丘的婚事将近,你居然被一个凡人迷惑得不知东西南北,连事情的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我看你真是手握重权,骄傲得都听不进去话了!”
“父君既然如此说,废了儿臣这帝君之位便可,将被分配在其他地方的儿子召回,随意再挑选一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