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离开了,梵音这才起身看向窗外,思索了起来。
蜜儿一回头就看见梵音站在窗前,她知道这是梵音的习惯,一旦有什么疑惑或者不开心的事情,她就会站在那儿,一站就是好久。思及此,蜜儿见十四回房间后,就吩咐守着院子的女婢,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谁都不能进去打扰娘娘。
梵音又想起了在阵法中,祭荼那般不在意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迷茫地问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是青丘的梵音帝姬,是东宫的帝后娘娘,可是为什么在祭荼的面前,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会犹豫,会不知所措呢?
眼角的那滴血又灼热了起来,她拿着镜子看了看,它像一颗红色的泪痣般意外地出现在她的脸上,似乎总是在提醒她什么。
魔宫内,南宫珏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惨白的祭荼,问道:“我已经替魔君疗伤了,为何他还没有醒来,伤口也一点都不见好?”
姑苏与卢触站在南宫珏身后,也一脸的疑惑,“属下不知。”
“罢了,你们下去吧。”南宫珏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现在发脾气也没用,“将那慕荭俏看管好,你们可以时不时地玩一下,但是别弄死了。我想魔君醒来,还是有话要同她说的。”
姑苏与卢触点头答是,转身出去了。
南宫珏看着似乎毫无知觉的祭荼,一个人待着也无聊,索性同他说起话来。
“我守了你五百多年,本以为已经够注意的了,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差一点就没命了。还好救得及时,不然你让我有什么颜面去你娘亲的衣冠冢前,跟她说你去了?”
“我知晓你固执,跟你娘的性子一样。她当年为了你爹,那个凡人,也是毅然决然地同家里决裂,跟随那个男人去了。我以为她会过得很好,也怕她不想见我,所以只是在你出生那日偷偷看了你和你娘一眼,便离开了,没想到,此生就再也见不到你娘了。妖界对于血缘关系并不怎么看重,在皇室中这种意识更是淡薄,但我和你娘关系一直很好,一想到往昔种种,不得不感叹时光无情。”
“既然在这么大的六界中遇到你,想必也是你娘在冥冥中的安排,将你托付给了我,我若是不照顾好你,你便白喊了这么多年的舅舅了。”
“只是祭荼,你娘当年固执己见,最后落得个那样的下场,你明明都亲眼见证了,为何还要重蹈覆辙,又走上那条路呢?我知晓云晚妆是个很好的女子,她待你好,于你有恩有情,于是你想报仇的心我可以理解,所以我带同整个妖界,站在你身边,助你一臂之力。既然你想要报仇,如今这般消极,想要这么一睡不醒,又是为何?”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差一点就可以成功了,你为何这么待自己?我知晓你身体的伤口大多会自动愈合,你体内也可以自行疗伤。可是你为何会任由那梵音帝姬刺你一剑?我见那剑似乎是你曾经冰封在魔宫的,怎么被她偷了去?”
“祭荼,你若是再不醒来,我就解散魔界这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从此云晚妆的仇你再也报不了了,你随便睡多久都可以了,我也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南宫珏已微微动了怒,他看着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的祭荼,知晓他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这才放下了心来。
“你不懂。”祭荼没有睁开眼睛,却薄唇轻启,吐出这三个字。
南宫珏难得发了怒,气极而笑,“是是是,我不懂,我这个上了年纪的整天陪你玩命,我不懂,就你懂!”
他又怎会不懂那种感觉?他也曾偷偷瞒着祭荼,独自跑到昆仑或者冥界的曼珠沙华中去,那里似乎有云晚妆的味道,他只有在那些地方,有时候突然空落落的心才会得到满足。他一方面以保护祭荼的理由帮祭荼报仇,一方面,却是因为云晚妆,他也想替云晚妆报仇。只是那种心思,他一直深埋于心底,将那些完美掩藏,以至于祭荼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五百多年,都未曾察觉出他那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