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脸上的苦涩更加深了几分:“我跑进宫中,尚且心有余悸,见太傅没有追进来,心中却松了几分。但是第二日一早便有消息传来,贤妃娘娘宫中有一个宫女失足落水,淹死了。”
宋长心微微挑眉,想必昭贵妃和太傅心中不安,只有采用这种方法找出她了,一来是为了杀翠柳灭口,二来也是为了警告翠柳。
翠柳垂眸叹息:“可怜了那个无辜的人,我心中明白,昭贵妃和太傅定然是会想尽办法要我的性命,害怕至极,我便想了这个方法。趁着做粗使活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脑袋,醒来以后,便开始装疯卖傻了。”
一抹歉疚自翠柳眼中升起,翠柳接着道:“原本先帝是觉得我影响宫中的威仪,留在宫中不成体统,要人将我乱棍打死的。但是贤妃娘娘心善,劝了先帝将我留在冷宫中,养着性命。只可惜,我当时太过害怕,竟然忘记了提醒贤妃娘娘饭菜中的毒,再后来,我便被关进了冷宫,再也不见天日,直到后来得到贤妃娘娘病死的消息,我才追悔莫及。”
说着,翠柳的眼中已经有了泪意:“是我对不起娘娘。”
宋长心看着眼前的翠柳,沉默片刻开口道:“这并非你的错,在这深宫中,那昭贵妃既然能害了贤妃娘娘一次,定然还会有第二次,防不胜防,即便你提醒,也是无济于事的。”
宫中本就是尔虞我诈的所在,像贤妃那般良善的人,本就不适合留在宫中。
顿了顿,宋长心接着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你也看到了,我如今也非自由身。”
翠柳自嘲一笑:“如今这冷宫中的日子我也习惯了,这些女人虽然疯傻,却也正因为如此,倒是少了勾心斗角,有时候装着装着,我都分不清自己是真疯还是假疯了。”
见宋长心狐疑,翠柳一笑,道:“只是这些年,我依旧是觉得对贤妃娘娘歉疚,今日既然见王妃被囚禁,想来卫王府也是不安生了,若是能有机会出去,还请王妃定然要替当年的贤妃娘娘平反。”
宋长心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还是有些无奈,毕竟贤妃之死已然过去许久,即便是知道是太后所杀,卫端翎又将如何呢?
夜色已经颇深了,宋长心扶了翠柳起来,柔声道:“你先歇息吧,相信王爷定然是有办法的。”
翠柳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目光却依旧落在冷宫的门外:“方才的那个男人,我看着好生面熟,但是我却想不起是哪里见过?”
宋长心眸光中幽光一闪,却也没有在意,只是扶着翠柳向着偏殿内走去。
走至门口,翠柳的脚步却是一顿,脸上神色惊恐:“我想起来了,刚刚这个男人狠厉的神色,和那一夜太傅看过来的神色颇像。”
宋长心扶着翠柳的手一顿,难道,南风曲竟然是太后和当年太傅沈怀仁的私生子?那沈怀仁自先帝驾崩之后,便自请卸甲归田,但是现今的皇帝卫诸衫念在他位高权重,在宫中颇有威仪,因此便封了一个侯位,让他居于北境。
宋长心未之前从未见过沈怀仁,因此也无从考证。但是若是南风曲当真是太后的私生子,那太后的所作所为便都有了解释。
即便是贵为太后,但是皇储毕竟不是自己的骨肉,她自然是不放心,自然是要千方百计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捧上帝位的。
因此,只怕这太后早便有了除掉卫端翎的心,更何况,这深宫之内,皇上的膳食****有宫人先试用,想要下毒根本不易。恐怕这其中太后也是出了力的。
而且,沈怀仁虽然已经是一个闲职,但是他当年位极人臣,却选择卸甲归田,其中定然是有原因的。更何况当年的沈怀仁手中权力不小,只怕这一次也会有所行动,想来,这也是南风曲区区五万人马,便敢谋反的原因。
若不是因为翠柳,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区区五万兵马的南风曲,竟然宫中有太后相助,外面则有沈怀仁的兵力呼应,难怪这南风曲竟然如此有恃无恐。
宋长心的眸光一沉,她虽然知道沈怀仁有问题,但是卫端翎却不知道,得想办法将消息传出去。
卫王府内,卫端翎站在窗边,手指在窗前的红木桌上轻敲,目光看着窗外的夜色,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许久,夜色中有风浮动,便见一个灰衣暗探落下,手中拿个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道:“王爷,回春阁已经被控制,沈昌毅说愿意投靠王爷,为了表示衷心,特意交出了噬魂散的解药。”
卫端翎的目光落在那白瓷小瓶上,眼眸微微一亮,接了那白瓷小瓶,淡淡道:“沈昌毅心思太多,且经过此事,定然心中有恨,不会真的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