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于此,季雅拉住李福临的衣袖:“公公,沐乐在哪?我能不能见见她?”
李福临微笑着把手抽出来:“沐姑娘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现在不便见客,你不用担心,皇上对她好还来不及,不会让她吃苦的。”
季雅心中惶恐,连李福临都承认了,夏齐峰对沐乐果然有企图,如果召她侍寝的话……
季雅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李福临淡定地说:“雅郡主,走吧,皇上吩咐了,先给您梳洗打扮一下,免得苏先生心疼。”
季雅嘴角抽搐。
心疼?苏一凡会心疼她?他设下那样的陷井,把她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何曾顾虑过她的一丁点感受?
不过这个宫廷,从来不是她说了算。
女人在这里,只是玩物,或者礼物。
几名宫女和太监把季雅里里外外仔细洗刷了一遍,盘起长发,淡妆素面,她机械地由着他们去弄,说来奇怪,从前她的触碰恐惧症,在此刻莫名地不药而愈了……
人只在有念想的时候才会有恐惧,现在她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念想,也就无力去感受恐惧。
等到妆扮完毕,宫女和太监们去喊李福临,季雅就一个人静静坐着。
猛然间,她看到了角落里有把剪刀!
季雅全身的血都开始往脑子里疯涌,满满的恨意瞬间侵蚀了她的所有细胞,她冲过去,将那把剪刀藏进怀里。
再次见到苏一凡,是半个时辰以后,李福临将季雅带进一间偏僻的宫殿,向苏一凡行了个礼,便很有眼力见地出去了,留他们两人独处。
苏一凡平静地站着,凝视季雅,季雅也定定看他,良久无语。
“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终究还是苏一凡先开口,“我知道你恨我,你想骂就骂,想哭就哭,我听着。”
季雅冷冷转身:“我不骂你,要骂,也是骂我自己!是我天真,是我蠢!现在你满意了吗?王府被抄了,哥哥武功全废,沐乐被夏齐峰带走,天知道能不能保住清白,你的目的都已经达到,还假惺惺地来找我干什么?”
苏一凡笑了:“还好,还肯跟我说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永远都不理我了。”
季雅咬紧嘴唇,她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装的?还想从她身上捞到什么好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苏一凡轻声说,“你一定特别想问,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
季雅的手开始颤抖……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有!”苏一凡绕到她面前,坚定地看着她,“我从来没有像牵挂你一样牵挂过任何一个女人,我是骗了你,但对你的感情,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感情?”季雅嗤之以鼻,“苏一凡,我娘死了,哥哥恨我入骨,你把我的亲人伤害至此,还要说对我有感情?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是可笑!谁让我爱上了仇人的女儿呢!”苏一凡痴迷地看着季雅,“人人都说苏锦心里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但就因为这样,她对我的伤害也最大!”
他顿了顿声:“她对别人的伤害是**的,对我的折磨却是心理的!她教我武功,教我驭兽,但我跟她在一起,没得到过一句褒赞,从小到大,受尽了辱骂和摧残,那种感觉,你不会懂。我恨季诚兴,恨端姝,如果不是他们,我也能像季寒一样有个温暖的家。是季寒夺走了我的一切,他逍遥快活一日,我就没法跟你在一起,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所以你非要他们都死了才甘心。”季雅悲哀地看着他,“他们死了又怎样呢?你能得到温暖的家吗?你原本有机会得到的,哥哥疼我,早晚有一日会接受你,沐乐也是我们这边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苏一凡热切地看着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们可以从头开始,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家,我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只在乎你一个!现在我解脱了,我可以带你远走……”
“不可能!”季雅打断他的话,“苏一凡,你了结了你的恨,但它并没有消失,现在它转移在我身上。你从前我多恨我的家人,现在我就有多恨你,这大概,就是因果轮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