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皇宫中,朝阳殿的后殿,皇帝的寝宫中,一片深深的沉静,空间里飘渺着龙涎香的味道,穿着一身玄色衣袍的皇帝,在那张宽大的龙床边上的一张藤椅上坐着,床上躺着的是一个面色异常苍白的女子的身体,若不是脉搏还在轻微地跳动,真的要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啪的一声,坐在床边的藤椅上的皇帝手中的书滑落,他猛地惊醒。
闻人殇揉了揉眼睛,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俯身捡起地上的书本,随手丢在一边,起身坐到床上,摸了一下女子的的手腕,还好,脉搏还在跳,可是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苍白苍白的。她为什么还没醒?都已经三天了,第一天从允州火急火燎地赶回宫中,然后按照那个老神医说的,将镇国宝玺放在床头。这两天看着脉搏稳了不少,可是为什么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呢?
闻人殇焦急地在床沿上坐着,这几天来他一直亲自守着,生怕她会有个好歹,一心都系在她的身上,别的任何事情都没心思去想,伤她这么严重的是谁,他也没有心思去查,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就算是查处了凶手又有什么用!
宣过了所有的太医,太医们针对这样的伤势,统统束手无策,说是这样的伤,能保住一口气在,没有死,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闻人殇握住床上的雨菲的手,低声说:“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你只是在戏弄朕对不对?你醒来吧,只要你醒了,你说什么朕都听你的。菲儿。”
突然手中的纤指微微动了一下,闻人殇大惊,随后傻傻地笑了,轻声喊道:“菲儿,你醒了对不对?你能听见我说话对不对?”
果然床上的女子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吃痛地裂了一下嘴,似乎刚才的呼吸扯动了胸膛的伤口。闻人殇大喜,激动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定定地看着女子的脸色渐渐地由苍白变的红润,然后看到女子吃痛地呻吟着:“痛……好痛……”
闻人殇忙冲着外面的全公公大声喊着:“宣太医,宣太医啊!”
很快地太医全都提着药箱,恭恭敬敬地来到了皇帝寝宫的龙床前,满满地跪了一地。领头的是太医院的医正,只见他满脸的愁容,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开口说道:“皇上,老臣也没法子啊,这样的情形,老臣之前从未见过啊!”说完很是忧愁地擦着头上的冷汗。
闻人殇摇头说:“朕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没用的东西,朕宣你们来是要你们开一些止痛生肉的方子,她很痛,现在你们快些开方子止痛!”
老太医一听不过是开一个止痛的方子,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去和其余的太医商议了一番后,最后决定调制一些止痛生肌的膏药。闻人殇嫌他们吵得慌,便让他们先回太医院,药膏调好了再送来。太医们前脚刚走,后脚雨菲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闻人殇激动地握着雨菲的手,小心地说:“醒了,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朕了。”
雨菲转动着眼珠,看了一下四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朝阳殿的龙床上躺着,头很痛,刚要抬手揉揉脑袋,却一不小心牵动到胸前的伤口,痛得直冒冷汗。闻人殇按住她的手,关切地说:“你想做什么,告诉朕,朕帮你做。”
雨菲小声说:“我头好痛,好痛,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也不是很久,昏迷了三天,你先不要动,朕给你揉揉头。”闻人殇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给雨菲揉了揉额头和太阳穴。
雨菲转动眼珠看了一眼床里侧的镇国宝玺,心里忍不住想,只是三天吗?为何好像被梦魇住了一样,好像过了好几年那么久呢,心中那股莫名的沧桑又是从何而来呢?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可是仔细想的时候,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越想脑袋越痛。
闻人殇一面轻柔细心地为女子按摩着,一面温柔地说:“朕这段时间不早朝,所有的时间都陪着你,你可要给朕争口气,快些好起来才是啊。”
雨菲很惊讶,原来闻人殇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忍不住开口说:“皇上国事为重,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闻人殇笑着说:“朕诏告天下这些日子去南边查看去年拨下去的赈灾银子的事情,若这个时候在公然临朝,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放心吧,朕这些日子就陪着你了,等南边的钦差将赈灾银子的案子都查好了,朕再开始处理朝务。”
雨菲想了一下,想起来的,好像他是有下过这么一道公文,昭告天下的,还借此推掉了今年的选秀。可是现在她感觉好累,不想想那么多,于是闭上眼睛,打算好好地休息一下。
闻人殇手上按揉着雨菲的头部,嘴上忽然放柔了音调,说道:“朕刚才只顾着高兴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呢。你有喜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呢。先前朕一心担心你的安危,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下好了,你醒过来了,过不了几个月,我们就有了我们的孩子了!老天待我,真的不薄。”
雨菲惊讶地睁开眼睛,看着一脸笑容的闻人殇,虚弱地说:“那个鸳鸯池真的是神,这一定是个很有灵气的孩子吧。”
闻人殇开心地笑了:“是啊,下一次我还带你去,怎么样?朕就是要让我们的孩子个个都很有灵气。”
雨菲看着闻人殇这样一副顽皮的样子,哭笑不得,最后只得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皇上不要再说话了。”
闻人殇还想说,他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呢,可是看着床上的女子一脸虚弱的样子,顿时将所有的话咽了下去,那些话以后再说吧,反正来日方长。他们一起要走的路有一辈子那么长呢。
就这样,一个多月后,雨菲的伤势终于渐渐好转了,勉强能下床了,太医们调制的止痛膏很好用,伤口长得很好,一点也没有发炎,只是胸口从此以后就要带着一个狰狞的疤痕了。
春去夏来,南边的赈灾银子的案子,派过去的钦差查的很不错,闻人殇恢复了朝务,在朝会上,大肆褒奖了这次办案有功的钦差,敏感的朝堂上,有褒就一定会有贬,这一次闻人殇彻底地扫除了苏皇后和从前的苏丞相的所有的党羽,牵连过多的人,全都寻了名目抄了家问了刑,牵连不多的党羽,也全都发配到了偏远荒芜的地带。
雨菲重伤醒来后,闻人殇便着手测查了她被刺的案子,居然查出了前皇后苏玄竟然没有死!不仅如此还卷走了先皇后宫中大量的金银,收买了朝堂上的一些官员,试图东山再起!如此的贼心不死,这不是逼着闻人殇对她下手么。
前面朝堂上升官进爵也好,抄家砍头也罢,雨菲伤势刚刚好转,失血太多,又加之新有了身孕,害喜害得厉害,整个人病怏怏的,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前面朝堂上的动静。就连芳菲殿中的两个孩子,都没有体力去陪着。
如此便在朝阳殿中静静修养着,烈日炎炎的夏日,她虚弱的身子竟然并不觉得如何的热,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她知道自己如此平静的生活是闻人殇费尽心思的在暗中布置了许多的影士暗卫换来的。前几天,听说初五美人想要到朝阳殿来探望她,却被全公公寻了由头,打了几十板子,从今往后便再也无法下床走路了。
过完了整个夏天,雨菲的身子才开始渐渐的硬朗一些,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属九尾猫的,怎么样的灾难都不能将她怎么样。随着身子的渐渐好转,腹中的孩子也一天天地大了,四五个月的身孕,已经开始显怀了。
这一天,秋高气爽,全公公跟在雨菲的身后,见主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忙开口询问:“秦主子,你这一副愁眉苦脸的,为了何事啊?”
雨菲叹了口气说:“别人都道我占尽了皇上的宠爱,荣宠不尽,却不知道我被关在这朝阳殿的后殿中真的很无趣,都快要闷死了!”
全公公笑着说:“主子言重了,皇上还不是心疼主子你再有个好歹嘛。那可是皇上的一片苦心呢。”
雨菲一跺脚:“我知道你是个很会说话的,我不管,我今天偏偏就要去御花园,你跟着我,不准去皇上那里打小报告,不然惹怒了我的下场也够你难受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