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闻言,先是一怔,后又凄凉讽刺的笑了出来:“你难道还怕我会下毒么?”说完,她站起来直接把壶嘴儿对上唇,那酒水淋淋漓漓的灌了下来,好些都洒在她身上。
夏云依劈手夺下酒壶,一双清澈的眼眸现出了一抹犀利之色:“我不饮酒,是因为我禁不起,喝酒会醉。只是这个原因而已。”
李媛怔然看着夏云依,像是不懂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身子一晃,像是要倒下。
夏云依扶住她坐了回去,只感觉酒气熏天,心下不由得一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当初为何忽然想起让公主帮忙,求皇上赐婚?”
李媛似哭似笑,披头散发:“这自然是爹爹的主意了!他料到贩卖粮食去西域一事迟早会被抖出来,于是便急着要我赶紧各自成婚,好远离是非。所以在公主大婚之时,爹爹就嘱咐我去跟公主说说,套套近乎,要公主答应帮忙,求皇上给我和柳云泽赐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爹爹想用这种方式保全我。”
夏云依自然明白李媛所说的爹爹指的是户部员外郎李远中之弟,李远中是李媛的大伯。她沉默了半晌,接着问道:“你爹为何非要你和柳云泽成婚?”
“因为,爹爹问我,我可有心仪之人。我不敢说柳云轩,因为他已经明确拒绝过我。但是爹爹又非要我说一个人选出来,我想起柳云泽在雁城的那几次英雄救美,于是便说了他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夏云依这才全部明白过来,她当时就觉得李媛和柳云泽的婚姻实在是太草率了,根本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李媛见夏云依默不作声,于是便面露愁苦之色,接着道:“若是柳云泽真的不回来,永远留在边疆当守军,那……那我岂不是一辈子守活寡?这跟出家当姑子有什么区别?”
“那你想如何?”夏云依盯着她。
“能不能让柳云泽休了我?”李媛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姑且不论你俩是皇上赐婚,休弃一事困难重重;单论你如今娘家已倒,无家可归,这一点就不符合出妻条件。”夏云依否决了她的这个提议。
李媛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下来:“照这么说,那就再也没办法了。”
“也不是,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什么?”
“若是柳云泽建立大的军功,说不定他会向皇上提出此事。到那时,应该会有一线希望。”
李媛激动得浑身直发颤,口不择言的道:“谢谢你,谢谢!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我这不是帮你,”夏云依起身,“我只是为了柳云泽着想。”她说完,再也不多看屋里的那个女人一眼,自顾自的离开了此地。
……是啊,她只是为了柳云泽着想。
夏云依微微仰起脸,任由轻柔的月光洒了下来,这才稍稍压下去了些许酸涩忧闷之意。
回到自己房间一看,汀风果然把香已燃尽了。夏云依让汀风去准备洗澡水,自己掩了幔帐,开始慢慢解衣衫。汀风刚出去,就听到巨大的幔帐里头传来一个轻微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踢到了一样,她不由得回过身问道:“小姐,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夏云依的声音才传来:“没什么,你接着去准备浴桶和洗澡水吧。”
汀风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不敢多问,只得满腹心事的出门去了。
这里夏云依郁闷得简直想去撞墙了,她脱衣衫的时候,忽然发现……发现她的月事来了!——我的天,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了?!后天她还要跟陈大夫一块随军前行,这样子该怎么走啊,稍一不注意就搞得人尽皆知。明明每次都是月中来的,这次怎么忽然提前到月初就来了?
但是这么热的天儿,又不能不洗澡,不洗澡的话会难受死的。
汀风换来几个小丫鬟抬了浴桶进来,又将热水倒了进去。
夏云依让她们全都出去,自己一个人走至桶旁。她不敢直接进桶,也不敢大规模的冲澡,就用毛巾沾了水往身上擦拭。这么洗真是不痛快!夏云依眉心攒紧,就这么匆匆忙忙的洗了澡,然后吩咐汀风前来收拾。她自己去换了一件内衫,然后拿了干净的月布用上。
不知是不是由于月事忽然造访的缘故,所以夏云依一晚上睡得极其不安稳。等到早上的时候,她只觉得小腹疼痛不止,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平常来这个的时候就有一些疼,但是也没到今天这种惨绝人寰的程度吧?!难道是因为昨晚洗澡着凉了么?早知道会疼成这样,那她昨天晚上就应该别洗了。但是这种炎热的天气,不洗澡无异于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