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侯府老太太说是下个月做七十大寿,那府里管事刚来了,说要定咱们的四司六局。”
赵二娘插了一句,“我听茶馆的先生讲过,这位冯侯可了不得,戍守边疆十来年,打过不少胜仗,官声也极不错,如今刚调回京城,颇受圣上看重。”
“那得好好侍候,就给打个九折吧,说不得还能来二回生意。”林与欢吩咐道。
“后日是韩大将军家金孙满月酒,也是包给咱们,如今都准备齐全,明日厨子和伙计们就过去。”张机又道。
“哦?韩宝庭是韩家独子,莫非那家伙添儿子了,”林与欢笑道:“倒真稀奇,这样,随便帮我备一份贺礼,折扣就用不着打了,反正也没什么交情。”
“阿欢这么说可不对,咱俩怎么会没有交情呢!”一个男人走上前来,颇有些不满地道。
“这不是韩大人吗?”林与欢见到某人,堆着笑问候道:“您这是升官发财了,还是鱼肉百姓被罢了官?”
“谢林东家吉言,在下升了官,如今已调回京城。”
“可喜可贺,对了,说是您得了个儿子,少不得也要恭喜一下。”
韩宝庭呵呵一乐,“同喜同喜,后日阿欢赏脸来喝一杯水酒?”
“别介,您府上可是高门大户,小女一身铜臭味,可别熏坏您家小公子。”
“哪里,林东家自谦了,您可是财貌双全啊,可惜小儿岁数稍小了几岁,要不还能将您娶进门,我们韩府一大家子,可就能指着您一辈子不愁吃喝了。”韩宝庭一开口就没个正形。
“呸,韩宝庭,你可都当爹的人了,就不会说两句正经话?”林与欢怒道,转头吩咐张机,“张掌柜,韩大人是稀客,记着酒菜只拣贵的,不选对的上,结账的时候算仔细些,少一个子儿都不成!”
望着林与欢快步上楼的背影,韩宝庭摇着头对张机笑道:“还是那副脾气,好啊,倒叫人放心了。”
张机瞧了瞧左右,低声道:“韩大人,我家姑娘也不易,表面上看着没差,可您不知道,刚回来的时候,常一个人坐在账房里发呆,这一年多了才算好些,唉!可别让人再折腾她了。”
韩宝庭拍了拍张机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姻缘天注定啊,谁知道以后会怎样,走着瞧吧!”
赵二娘帮着林与欢核过账,指点出其中几个疏漏,便要回自家茶楼,林与欢忽然想到,已好久没听五福的说书段子,一时倒想得慌,便笑着要跟过去,二人于是手拉手往外走。
张机跟出来相送,就快跨过门槛之时,一个人从里面猛地冲出来,生生撞得张机往前跄了好几步,直接就趴到了地上。
赵二娘手脚快,一把抓住那个头也不回就想跑的,道:“你这丫头忒不通情理,方才老娘救了你,你一句谢不说就算了,现在撞了人,也不吱一声?”
那丫头一脸不逊,非但没给一句好话,反而吼道:“给你放开!”
林与欢也气了,上前骂道:“哪家没教养的孩子,竟敢在明月楼撒野?”
等瞧清楚那“没教养孩子”的脸,林与欢惊得脱口而出:“马芜!”
见是林与欢认识的,赵二娘就将人放开了,张机此时已爬起身来,瞧出撞自己的是个小丫头,便来打圆场道:“算了,都是熟人。”
“谁认识她!”马芜昂着头道:“各位,不找茬子就起开,别挡着老娘的路。”
“马芜,会说话不?”林与欢气呼呼地喝斥了一句,“这什么臭脾气,到现在还不改!”
没想到马芜立时暴跳如雷,指着林与欢道:“姓林的,你杀了我哥哥,毁了我全家,今日我便和你拼了。”说罢,竟拔出头上的一根钗子朝林与欢扎过来。
赵二娘怎容她近林与欢的身,一把攥住马芜胳膊,轻轻一拧,马芜手里的钗子便掉了下来,人也疼得流下眼泪,大叫了几声,“放手!”,之后便蹲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从明月楼里匆匆跑出来一个女人,赵二娘瞧着她头上那根紫玉金簪,认出正是方才扶马芜的那个,便冷冷地问:“你可认识这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