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圣上突如其来下了一道旨意,要为失踪的皇后建庙,以表彰她一生贤德大度,品行高洁,教子有方,同时国丈也爵升一品,回京复用。
这旨意一下,无论文武百官还是小老百姓都心里清楚,皇后正式被宣告死亡了。
很快,立贤妃为后的呼声开始由小到大,逐渐变高起来,一时间贤妃的紫宸宫便如集市般热闹,溜须拍马的,打探消息的还有碍于情面不得不过来应酬的络绎不绝,众人心里都清楚,贤妃离后位也就半步之遥了。
这日,贤妃嫡母朱老夫人被请进紫宸宫,跟随她来的,还有国丈府各房正室夫人。
贤妃亲自带着宫人们等在紫宸宫门外,见朱老夫人远远走过来,忙上前扶住她,道:“母亲大人辛苦了,听说这一路鞍马劳顿,倒劳您过来一趟。”
“贤妃娘娘客气!”朱老夫人淡淡地回了一句,再无其他客套。
“不如请母亲大人进屋吧!”贤妃心中不悦,脸上仍勉强挤出些笑容。
等朱老夫人落座,贤妃道:“当初圣上听信谗言,将我娘家赶出京城,等到姐姐和忠义亲王都殁了,他才知道念着咱家的好,哪有这般任性的圣上,倒累得我们娘儿几个这些年都见不着面。”说着贤妃低头擦了擦泪。
“娘娘,您这就不对了,好不容易老夫人来瞧您,不说是陪着说说笑笑,怎么您倒先哭起来了!”林与欣在一旁善解人意地劝道。
“阿欣这丫头说得不错,”贤妃作势忍住泪水, “今日见着母亲,倒是百感交集。”
朱老夫人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懒得看贤妃一眼。
旁边朱大夫人见贤妃的戏没人捧场,忙起身笑道:“娘,这些年故皇后一心向佛,竟忽略了亲情,反是贤妃娘娘一直牵挂着咱家,真是费她操心了。”
“大嫂您过奖,这是哀家应该做的。”贤妃点点头,心中立时分出亲疏远近。
朱老夫人冷哼一声,这才开了口,“娘娘,老身有一事不明,可否问上一问。”
贤妃想是在未出阁前就养成了习惯,马上站起身,道:“母亲大人请吩咐!”
朱老夫人斜了她一眼,“皇后生死未卜,圣上便急着给她建庙,这是不是说,她便是不想死,也得去死了?”
“嗯?”贤妃有些怔住,不知朱老夫人是何意。
“难道圣上就由着她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朱老夫人忽然高声质问。
“此事李相国正在让刑部追查,”贤妃转了转眼珠,“想必父亲也曾告诉过母亲,如今已是有些眉目,赵王疑点甚重。”
“我不管,”朱老夫人摆了摆手,“查真凶是他们男人的事,老身只想知道,尸首还没找到,就非说人死了,宫里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女儿?”
“……”贤妃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猛地意识到,怕是不仅这老太太,还有不少人在幻想着皇后没死,企图以此挡住自己上位之路,贤妃心中冷笑,口中却道:“母亲放心,此事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圣上可能是悲伤过度,才会有此一举。”
朱老夫人算是接受了贤妃的说词,转头又问,“亭阳公主为何一直被禁足?”
贤妃心中着实厌烦,却依旧耐着性子答道:“亭阳这孩子任性妄为,竟在宫中顶撞哀家,圣上瞧着生气,便罚了她禁足一年。”
“她是嫡出公主,性子倔强也是有的,”朱老夫人抿了一口宫女端上来的茶,“只是天家规矩倒不同于普通人,按江家的家法,嫡出女儿莫说对一个小妾不敬,便是杀了她们,都是天经地义。”
贤妃差点给气厥过去。
见朱老夫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贤妃,朱大夫人也是左右为难,这会子只能硬着头皮上来打岔,“贤妃娘娘,齐王殿下自出生之后我等便没见过,如今也好几岁了吧,可否请娘娘引见一下?”
“那是自然,”贤妃使劲将心头之火压了压,吩咐道:“将齐王带过来!”
没想到朱老夫人却是不依不饶,“贤妃,如今皇后不在了,你总不能关人家女儿一辈子吧!”
“哀家自不会这般狠心,”贤妃笑了笑,很硬气地道:“只是皇命难为,只能问圣上的意思。”
“哼,贤妃果然贤德。”朱老夫人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地又讥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