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身影紧张兮兮地跑了过来,麻利地掌灯,然后坐在了乐语芙的身边,小脸儿上满是担忧:“公主,您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在烛火温暖的映射下,乐语芙这才感觉自己的精神缓过了些,用手压了压心口,原来只是一场梦啊!同时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上正一阵阵地冒着凉气,原来她身上的衣衫全都湿透了。
小丫头自她的枕边取过一方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着,声音柔柔地:“公主,您是做噩梦了,您看您这一身的汗,换身衣服吧,当心凉着了!”说完像阵风似的飘走了,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套贴身的衣服,放在床边,然后贴心地背过身去,看上去非常机灵而懂眼色的一个小丫头。
乐语芙感激地冲她的背影笑笑,很快换好了衣服。
被噩梦吓醒了之后,乐语芙久久都无法入睡。
她半倚在床头,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乱如麻。
刚刚那个梦确实是个噩梦,秦嬷嬷人很好,对家洛好,对她更是好的没话说。要说秦嬷嬷会对她不利,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
可是,让她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呢?这个梦又预示着什么?
她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似乎有个真相呼之欲出,心里异常烦躁,可是又理不清道不明。
小丫头似乎知道她没有睡着,从几步远的小床上跳了下来,走到她床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公主,您睡不着吗?”
乐语芙和颜悦色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小丫头,轻轻点了点头:“是啊,睡不着!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小丫头照顾了自己这么长时间,可是她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不禁让乐语芙对这个小丫头充满了愧疚。
可小丫头却似乎毫不介意,微微低身,脆生生地回道:“回公主,我叫卉儿!”。
乐语芙对跟她年龄相仿的卉儿很有好感,况且她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公主,伸出手拉住了她的:“卉儿,我们年龄相仿,况且你又是他的女儿,说起来也是我的姐妹,以后就不要叫我公主了,直接喊我的名字芙儿就好!”
卉儿有些慌张地垂了垂头,明显比刚才拘束了许多:“公主,奴婢不敢!奴婢不是大人的女儿!奴婢只是大人半路搭救的一个女子!”
“哦!竟然是这样!”乐语芙有些诧异,她还真以为他们是父女俩。
好在卉儿只是别扭了一会儿,就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常态。乐语芙索性拉着她的手把她拽上了床。年轻的女孩子本就有共同的话题,况且她们两个都不是普通的女孩子,而且她们相互之间很有好感,尤其卉儿,她很少有机会能够跟同龄人在一起,很是兴奋,所以话自然多了起来。
有了叽叽喳喳的卉儿不时在耳边说着,时间倒是过得飞快,漫漫长夜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她从卉儿口中得知那名白衣男子,她的“皇叔”,名叫夏如渊。
卉儿好像跟着夏如渊一路飘泊,小小年纪的她走过很多地方,经历了很多事,而且,最重要的,她无意中透露,夏如渊好像一直面临追杀。虽然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但是过程总是让人胆战心惊,所以自夏如渊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卉儿,他就一直在教她功夫,让她可以自保。
卉儿的言语间满是崇拜和景仰,看得出卉儿跟夏如渊虽然不是真正的父女,但是感情深厚。
乐语芙甚至有些羡慕卉儿了。
虽然卉儿很可怜,没有父母疼爱,小小年纪就要四处流浪,风餐露宿,可是至少她还有夏如渊啊!至少她还有健康的身体和清明的记忆!
可是自己呢?
越想越是失落,乐语芙神情一下子落寞了下来。
她是夏国的公主,可是国破家亡,双亲溘然已逝,兄长不知所踪。
她是家洛的新娘,可是大婚在即,她遭人掳掠,身体飘摇,不明所以。
她还失去了记忆,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对她过去的生活,对于曾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事物一无所知,忘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这样一想,她乐语芙的人生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失败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
她曾经历过哪些事,受过哪些刺激,才会变成了这样啊!
本来聊得热火朝天,可是因为乐语芙一下子变得意兴阑珊的,卉儿也慢慢压低了声音,最后竟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