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不知她的意思。
但看她笃定的模样,只好点点头:“杀了吴世勋是最好不过,小少爷也会更安全。”
知晓朝廷动向之人,一定是吴世勋无疑。
最想捉住萋萋之人,也一定是吴世勋无疑。
只要此人一死,潇阳城中危险去了大半。
百姓也不会再受折磨。
有了王府中拿出来的东西,孩子的用度一下子宽裕起来。
再也不必拿炭火烤干裤子,也不用大白日使被子裹住孩子光溜溜的双腿。
如此,则能有效减少生病。
幼儿生病历来快速严峻。
在这里撑了这么几日,夏冰的身体还算健康,萋萋十分庆幸。
不过,庆幸归庆幸,适当的准备药材却必不可少。
又呆了两日,萋萋趁着夜色再一次潜出小院,去到王府寻找药材。
这一次,密道外仍然没人。
主院外头的防守也跟之前一样。
萋萋打包好了药材等物,又选了些大人能用的东西,统统往密道送去。
如此往来三次,东西已经多到无法拿走。
她只好分几次,将东西搬回了小院。
春兰帮着她收拾,瞧着多出来的许多实用东西,忍不住道:“搬这么多东西走,好倒是好,可若是吴世勋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她回头一笑:“我之所以拿这么多,就是要他立刻发现。”
春兰不解,她却不愿意解释。
果然,不过三日,潇阳城中的抓捕愈发厉害了。
街道上奔驰而过的兵士越来越多,通常都是二三十人一组。
好似,如临大敌一般。
萋萋并不惧怕,仍每日按时出门,潜行到广场去看吴世勋的动静。
吴世勋明显坐不住了,派遣了许多人四处搜寻。
又派遣了许多人拷问百姓。
百姓一无所知,搜捕的兵士一无所获。
他雷霆大怒,凉厦中的莺歌燕舞再也不见。
萋萋能看到兵士从凉厦中进进出出,能看见吴世勋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
他一定捉不到她。
别说捉,就是猜想她身在何处,恐怕也难。
否则,他断不会这般暴躁。
她站在窗后仔细看过,并不再潜入密道,更不再潜入王府,只冷冷回去了小院。
如此,又过了三日。
天气渐渐热起来。
大宅院的墙垣那头,又有了抓人的敌军。
不过,这一次,这些人仍旧没能发现藏在宅院深处的秘密。
萋萋冷眼看着他们飞奔而去,决定今夜便实施计划。
夜色漆黑,无风无月。
广场上的凉厦中,吴世勋焦躁的背影仍然可见。
萋萋目光一闪,潜入了密道。
此次去,她十分谨慎。
一路到了位于王府后院的出口,仍然不见一丝外人的痕迹。
她暗自庆幸。
小心翼翼贴着石壁,仔细听了外头的声音,这才悄悄拧开了机关。
外头一切如旧。
没人发现这个机关。
她眨眨眼,不再将机关拧上,而是将石门微微开了一条缝隙。
门外,她从未见过兵士经过。
可若是有人从这经过,就会发现这处石门。
她飞快扯下一条布带,弃在了门缝中,确保颜色显眼。
最后,关闭了石门。
如此,有人从密道外走过,就能看到压在石门缝隙中的布带。
并顺着布带,寻找到密道的另两处出口。
她一路退回到密道中,沿着密道飞奔,最后从酒楼出来。
所用时间不多,她将二楼一间雅室弄乱,看上去就像有人正常住此处。
为了以假乱真,她甚至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并夏冰一件不穿的中衣,一起放在软榻上。
只要有人闯入这里,就能一眼知道,这么几日有女人带着小婴孩居住在这里。
而这个女人,知道王府后院的密道,更从王府主院中偷走许多东西,只为了躲藏在这里。
不必猜想,也能知道这个女人和婴孩是谁。
做好一切,萋萋目光如炬,从窗户后小心看吴世勋。
才发现,吴世勋已然没了踪影。
眼看天就要亮了。
她飞奔回到小院,拿小碗挤了一碗奶,留给春兰:“他若醒了,一定喂他喝光。不出意外,我夜间就能回来,你白日只拿稀粥哄着他。”
春兰脸色惨白:“夫人……奴……”
春兰想要同去。
可,二人同去,谁来照顾嗷嗷待哺的奶娃。
此地,至少还算安全。
萋萋呼出一口气:“我一定会安全回来。只要吴世勋一死,潇阳城必定大乱,咱们趁机逃走。”
即便是逃走,也将面对茫茫沙漠。
小小奶娃能逃去哪里?
只怕,还未到千沙城,就已渴死。
她目光黯淡,不过片刻又恢复了神采:“不管怎么说,眼下只能杀了吴世勋才能解燃眉之急。”
春兰默默应了,留她休息片刻。
她不敢耽搁,匆匆出了小院。
天色朦胧,街巷无人,她又潜入了酒楼。
二楼雅室,一切照旧,她不敢乱动,小心翼翼进了隔壁雅室,爬上开了天窗的承尘,坐在狭窄的房梁上,静待结果。
就这么一等,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恍惚间,广场上嘈杂一片,闹哄哄地乱成一团。
她睁开眼,惊了一跳。
实在是疏忽了。
若吴世勋此刻闯进来,说不定就会发现隐藏在承尘之上的她,而她定然早就没命。
万幸,吴世勋还未找到这里,而她也正好醒来。
她小心爬过房梁,从天窗跳下来,站在窗后小心观察,却见百姓们乱糟糟一团,情绪似乎十分激动。
她心头一跳。
就见一个白袍小将,掀开凉厦门口的布帘,匆匆出了门。
他站在广场中央,目光掠过成千上万的百姓,扬声道:“蒋萋萋已经发现踪迹,只要抓到她,尔等都可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