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打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温饱之余早见证了太多盛世繁华,享受太多浮世荣光。
只有他们,对长生不死是最为追求的。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希望保持着这份福禄荣华,直到永生永世。
一颗长生丹,服下之后便可羽化登仙,便可不死不灭不老。
他们,早在几十年的岁月沉淀中,听了太多关于长生的故事。
夏泽一句话,将大家拉回到现实中。
飞向德妃的金光,正是不死不灭的所在。
只要获取,便可永生荣华。
许多皇室宗亲,竟忘了要逃走。
只呆愣楞地看着那团耀眼高远的金光,渐渐低垂可触。
有人,加入了抢夺长生丹的行列。
继而,更多的人疯了一般扑向那团金光,扑向德妃。
梅园中,登时乱了。
往日的压抑,尽在此刻爆发了最大的狂乱。
人人,都不再惧怕夏泽,而是将自己视为与夏泽平等之人。
平等抢夺长生丹。
梅树下,萋萋并不逃跑,也不显眼。
孤立在混乱之外。
看着这些人痴迷的模样,仿似明白了什么,再看高台上的国师,不由一笑。
一闪而逝的笑容还未收敛,那一团大盛的金光,竟突兀地飞向德妃的脑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了德妃的口中。
德妃驱逐秃鹫,根本不成注意。
一个“咕隆”,就将长生丹咽了下去。
金光不再。
霎那间,梅园又恢复了初始的宁静。
只剩下白晃晃的日光,照得人浑身热熏熏。
所有人都呆住了。
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长生丹竟找到了宿主。
自己给自己寻了个绝妙的去处。
那些想要借此获取长生之人,忽然间傻眼了。
奔跑的姿势还在继续,抢夺的双手还未放下,跳跃的双腿还未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一切的一切,都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夏泽目光呆滞的看着同样呆滞的德妃,再转头看着周遭与他抢夺丹药的一众皇亲。
陡然瞪大了精光四射的双目,喝斥道:“统统拿下!快!”
他这是怕长生丹跑掉了。
御林军飞快奔上来,像是早就预演了一千遍,将众人反剪双手,捆绑结实。
国师负手而立,隔着人群打量大家,淡淡道:“长生丹找到了宿主,这很好。将那位……”
他伸手指了指德妃,仿似在思考该如何措辞:“嗯……那位妃子带下去吧。洗干净送入炼丹房。”
萋萋目光一颤,没听懂他话中含义。
不仅是她,就是夏泽也不太明白。
“国师……这是何意?”
所有人都等待着国师的答复。
国师却勾唇一笑,目光掠过众人的头顶,看向还在争抢尸体的秃鹫们,低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夏泽一惊,双目泛出精光。
“哈哈……国师胸有成竹的模样,莫非这长生丹……根本没有练成?”
国师回头,含笑不语。
忽然,就没了刚才那一刻的铁青脸色。
好似一切的紧张和错失方寸,都只是一种变相的伪装。
只是假装失意而已。
从皇宫出来,双儿还没回过神。
萋萋一路跟着她不言不语,一直走到长安道上,与郡主府的丫鬟们汇合。
众人才匆匆返回。
出宫,不如来时欢喜。
应该说,长安道上大多数人,都不如来时欢喜。
许多人的主人,并没有出得皇宫。
而是被御林军抓住,关进了死牢。
按照国师的意思。
是要将这些背信弃义,忤逆犯上之人,送去暴狱,选取心狠手辣的玄衣使者,亲自伺候。
具体如何,众人不得而知。
但,这些敢于和夏泽抢夺长生丹之人。
无疑不会有好下场。
双儿中规中矩,没有出挑之处,也没有错漏之处。
好好的出了皇宫,已算烧了高香。
一直到坐在马车里,还拍着胸脯连连叹息:“亏得咱们不曾有异心。原来,皇帝这是考验大家呢。”
萋萋转头看着她:“长生丹找到了宿主,下一步,国师一定会拿德妃炼丹了吧?”
双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看也是。”
二人不再说话,却都心有余悸。
果不其然,没几日宫中便传来消息。
德妃被送入炼丹房,国师要拿她炼制长生丹。
这是炼制长生丹最后一道工序。
慈母悲。
短短三个字,大概也能猜测意思。
宫中又有消息,说长生丹耗费颇多。
光是那什么处子髓,童男腰,孝感烙,严父心,慈母悲……
林林总总,便能采集多年。
竟不是时时都能得的。
比如处子髓,就是处子在破瓜这一日的脑髓。
因惨遭非人揉虐,痛不欲生,脑髓中生了往生执念,才能新鲜采集。
一颗长生丹,耗费三年又三载光阴,去九千又九百处子,才可得其精髓。
那施暴的男人,不是真的男人,而是选取阴邪无脑的上古猛兽。
凿齿。
便是想一想,就觉得恐怖。
不知这消息,怎么就流露出来。
德妃只怕是不保了。
整座流火城陷入了恐慌。
若德妃这工序废了,国师还要炼制下一颗长生丹。
还要选取下一个严父心,慈母悲。
到时候,却是何人?
双儿听得胆战心惊,有了返回西商国,找广都王合婚的念头。
当然,这念头也只能想一想而已。
倒是萋萋,听得宫中的消息,面色微微一变,淡淡道:“往日,可曾听说夏泽炼制长生丹,需要这么多的东西?”
双儿仔细想一想,摇头:“如此机密,外人如何能知道?从前,都是精确保密,乱说一句也要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