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进来给夜痕换药时便见他伸着脖子向窗外看去,没好气的说道:“外面又什么可看的?不过是一条街而已,你要是想看,便好好养伤,攒足了劲头看,一次性看个够本。”
“若是没有那个同行之人,这街景也只是个嘈杂的所在了。”夜痕楠楠的说道。
大夫听得不是很真切,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夜痕待大夫给他重新帮上绷带,小心翼翼的重新躺下。
那大夫在内室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杨若的踪影,说道:“那个送你过来的小丫头片子去哪里了?怎么不见她的影子?”
“回到她该去的地方了吧。”声音竟是无比的落寞。
大夫还以为两个人之间生了不能和外人道的龃龉,也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在这里稍事休息,应该很快便能回去了。”
“多谢大夫。”
“救死扶伤,乃是杏林本分,公子无需挂怀,只是那个姑娘,侠肝义胆,古道热肠,别冷落了她才好啊。”老大夫临行谆谆叮嘱道。
夜痕苦笑,不是他冷落了她,而是她抛下了他!只是也不好解释,以免毁了杨若的声誉,说道:“晚辈记下了。”
许是夜痕的态度稍稍让大夫满意了,他点了点头,捋了捋垂到胸前的银白的胡子,正要转身离去,却被一股大力给撞到了门上,随即被点了昏睡穴,软软的从门上滑了下去。
夜痕吃了一惊,正想大声呵斥,却被一只柔软的手给捂住了嘴巴,在他耳边,说道:“嘘!别出声~”
夜痕听出来是杨若的声音,紧绷的身体刹那间放松下来,扯下捂住他嘴巴的滑嫩的销售,低声问道:“你不是走了吗?为何要再回来?大夫怎么样了?”
“要算总账也得等到敌人走了再说行吗?”杨若翻了个白眼给他,“我只是点了他的昏睡学,放心好了,待我们脱离险境,自然将追兵引走,到时候,这个医馆也就安全了。”
“来了追兵?为何不早说?你快走,不要管我,赶紧到衙门告状,千万不要到宫里去。”
“这是为何?”杨若不解的问道。
此等性命攸关的时刻,总有一个人是让你放心将自己的命交至在他身上,说道:“这次来刺杀我的人,十有**便是从宫里来的,你若是去宫里求救,那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杨若对于这些发生在皇城里的龌龊事不甚了解,见夜痕眼中焦急之气尽显,说道:“我拖住他们,你去宫里求援。”甚至还开起了玩笑,说道:“我不求三皇子殿下能够让我毫发无伤,只求留条命便也够了。”
“开什么玩笑?!”夜痕又惊又怒,看着杨若说道:“你以为本皇子保不住你?”
杨若心下感动,说道:“留在这里,也是徒给老大夫麻烦,我们还是先出去,混在人群里吧。”看了一眼夜痕身上的暗藏金线的锦袍说道:“你把衣服给脱了吧。”
夜痕面上红晕一片,说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那头,杨若已然在柜子里翻找,说道:“哎呀,这衣服怎么这么短!老大夫也该为自己配服药好好长长个子了。好了,就这件吧。”说完,就跟献宝似的,将衣服在夜痕眼前晃荡,说道,“动作麻利点,换上平民百姓的衣服吧。三皇子殿下。”
夜痕才知道她打的注意,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他还穿着一身皇子服饰在外面转悠,简直就成了众矢之的。于是,毫无疑义的接下了杨若跑过来的衣服换上了。只是换上去之后的夜痕,衣服真的好短!
“扑哧”,杨若一个撑不住,便笑了起来,说道,“还挺合适的。”
夜痕也不恼,说道:“要笑你笑便是,何必忍得这许多辛苦?”
“好。”夜痕和杨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老大夫搬到了榻上,又在药房里将抽屉全部打开,弄的各处凌乱无比,做出让人打劫的假象来,防止老大夫惹来杀身之后,两个人便走到了街里,杨若对夜痕说道:“别回头,径直朝前走,后面有跟踪我们的人。”
夜痕扯着杨若的衣袖走的更急了些,左手毕竟不好使力,杨若反手抓住夜痕的衣角,说道:“走这边。”说着便引着夜痕走向了一个小巷子。说到对这个巷子的熟悉程度,杨若认第二,便没有人敢认第一,左转右拐间,便将后面的小尾巴给甩了个没影。
两个人靠着墙稍微在顺气,夜痕小心翼翼的挪动着受伤的胳膊,焦急逃离时并不觉得,等到一停下来,那钻心的痛楚便顺着胳膊到了头顶,不由得蹙起了两道好看的剑眉。却听到杨若喘着粗气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
“你在城外遇到的黑衣人,明显便是不要命的架势,但是这波人,我感觉不到杀气。”
夜痕知道她从小在这市井之中长大,对于这些毕竟比其他人感知更为敏锐些,点头应道:“我也感觉出来了,毕竟不如你,所以不是很确定。”
低头凝思了半响,夜痕才把梗在喉头的问题问出口:“你明明都已经走了的,为何又回来了呢?”
“当然是怕你身首异处啊。笨蛋。”杨若翻了个白眼。“我身上总共那么点银子,全都用在救你了,当然不能放任你就这么死了。”
夜痕听到杨若这么说,嘴角弯起愉悦的弧度,连漆黑的眸子里都染上了笑意,说道:“嗯,我不会轻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