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宋小米气得直打他,“你快把东西还我!你再胡说我生气了!”
夏子秋的眼睛瞪得更圆:“你为了这个小人跟我生气?原来你真的喜欢他!呸!不知羞耻!连有了老婆的男人也勾搭!”
宋小米一惊,原来方芝已经有家室了?可是仲秋节灯会上为什么还送花灯给她?抢包裹的动作便是一顿,这时只听方芝开口道:“请夏兄弟把我的东西还来。”
“什么你的东西?你也配!”不知何时,包裹松散开来,露出里面的绣着细腻云纹的梨花白布料,映在阳光下鲜亮无比。夏子秋心中一阵妒火,宋小米从来没送过他!
“既然如此,莫怪为兄得罪了。”方芝也不是没脾气的人,闻言脸色一沉,朝前迈出一步。他比夏子秋高上一些,绕过宋小米,伸手朝夏子秋头上抢去。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招,只听夏子秋“啊”的一声,包裹便到了他的手里。
“你!卑鄙!”夏子秋脸上涨红,不知羞的还是气的,指了指方芝,又看了看宋小米,连连道:“好,好,咱们走着瞧!”
“让宋姑娘见笑了。”方芝恢复成温雅公子的模样,笑的弧度不增不减,端的是教养良好。
宋小米却神色淡淡,伸出手道:“我原先不知你有了家室,现在看来送这件衣裳并不妥当。”
方芝微怔,随即笑道:“内子并不在意这些凡俗规矩,宋姑娘既是一片好心,她定然也会很高兴的。”
宋小米心中泛起一丝古怪的感觉,面上神色更加淡淡:“我有我的行事准则。”固执地要回衣裳,只把原先借来的绣样送还给他,“谢礼且先欠着,方公子勿怪。”
拎着衣裳往回走,不知为何眼前浮现出夏子秋临走前眼红的模样,并非是嫉恨,而是仿佛难言的委屈。他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回竟是为什么?
看着宋小米的背影,方芝有些怔忪。从怀里掏出来另一本略显古旧的册子,与手里较新的画册叠在一起,脸上泛起一抹难明的异样。
夏子秋气冲冲地回到家,刚走进院子里,不防看见夏夫人携着铃儿就坐在石凳上。不知聊些什么,笑得正欢。见他走进来,夏夫人“哎哟”一声:“大少爷这是去哪儿了?谁给你气受了?”
夏子秋哼了一声,转身往里走去。铃儿“扑哧”一声笑出来,被夏夫人作恼地打在手上,连忙吐了吐舌头。夏夫人的眼珠转了转,高声叹道:“哎呀,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耐啦!养个儿子不理我,真不如养个闺女贴心呐!原先我瞧着宋姑娘很好,想认她做个干女儿,可是她竟再也不来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没落地,便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好个屁!叫她再也别来了!来一回我撵一回!”
夏夫人与铃儿对视一眼,均偷偷捂嘴暗笑,又道:“也不知这以后哪个臭小子撞了福星,叫他娶了宋姑娘当媳妇去。”
“哼,人家看上方家的三公子,要给人家当妾呢!”
夏夫人一听,立时明白夏子秋的气是从哪里来的了,这可不是小事,连忙起身向屋里走去。
宋小米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夏子秋的本性不坏,除了嘴巴刻薄一点,为何今天竟对方芝如此不讲理?很没道理。
没等她思出一个结果来,张夫人携着翠屏来了:“小米,忙着呢?”
“没有,夫人请坐。”宋小米按下心事,连忙起身迎张夫人进屋。
张夫人坐下来后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夏夫人喜欢你,叫你陪她说说话,你怎一直不去?”
宋小米微窒,对上张夫人精明的眼神,不由得低下头:“我……他们是富贵人家,我一个小绣娘冒冒然登门,岂不被人笑话?”
夏夫人的话她怎敢当真?若真是她猜测得那样,不仅不应登门,反而越疏远越好。而若她猜错了,去不去则没什么关系,夏夫人难道少了人陪?
张夫人看着她低眉垂眼的样子,心头微动。宋小米到丰州数月,每日细米精面已然养得很好。原先头发枯黄,面色粗黑,搭眼一看就是个乡野村姑。如今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面容白皙水嫩,与城里的姑娘们没什么两样。若非身份低些,配夏子秋倒也不差什么。
尤其沉静庄重的性子,最是叫人放心。想必夏夫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吧?张夫人拉过她的手,轻轻在手背上拍了拍:“你不必害怕,也无需想太多,夏夫人邀你去玩你只管去便是。”
宋小米还有些不愿,却只得点了点头,又问张夫人:“我初次登门,需送些什么好?”
张夫人顿时乐不可支:“夏家家大业大,还缺你什么?你只捡了自己绣的精细的小物件送给夏夫人把玩就行。”顿了顿,又道:“夏夫人偏爱月季,你不妨绣一个带月季花图案的荷包或手绢。”
“谢夫人点拨,我知道了。”宋小米乖巧地应道。
张夫人眼利,见她面上还有些彷徨,心中怜惜:“好孩子,夏夫人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你无需害怕。这样吧,我叫翠屏陪你一块去。”
听到此处,宋小米终于舒了口气,弯起眼睛笑盈盈地福了福身:“谢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