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陌然一进内室,便觉得热气扑面而来,眼角一抬,便见屋子的东南角燃着两盆烧着银丝炭的铜角火盆,长公主安坐在屋子正中的炕上,一边蜀绣仙童献寿的炕屏纤毫毕现。
云陌然眼尖,见长公主看到自己不仅不像以往那般高兴,而且眼角眉梢间似乎还带着些许轻愁,连忙紧赶两步上前,握住长公主交握在一起的手,声音温和:“母亲,夜都这般深了,怎的还不歇息?”
长公主身着一身绛红色家常外衣,斜斜靠坐在长炕上,取下了满头珠翠,仅仅点缀了两支镶东海明珠的碧玉簪,珠玉衬人,而长公主本身又生得柳眉凤眼,方正端雅,再加之她从小长在皇宫中,一身的尊贵和雍容自不必多说。
此时听到云陌然这般体贴关怀的话,长公主眉眼轻舒,脸色有雨后还晴之状,但是容颜上的担忧却仍犹在。
“母亲,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下人们没有伺候好。”云陌然肤色白净,五官精致,面容长得极为的讨喜,此时眼睛一眨一眨的十分自然的就靠坐在了长公主的身旁,搓着手体贴的端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伺候着长公主用了。
长公主看着这样的儿子,一张面容英俊至极,此时眼角眉梢里全是对着自己恭敬和关切,哪里还舍得再说些什么重话,当即仰头把口中的茶水吞下肚子,顺势用左手食指点了点云陌然的额头,笑骂着:
“哪里是什么下人伺候的问题,明明是你这猴儿给我惹的事,哎,刚说你是猴儿,你还真的又犯猴性了,转移话题,好,又想拿这招来糊弄我。”
云陌然顺势抚“哎哟”一声,抚着额头道:“是,母亲,儿子若是哪里做得不对,还请母亲给我指正出来才是,可不兴让母亲这半夜三更的不歇息搁这儿生闷气。”
听云陌然这么一说,长公主不禁又忧从心来,叹息着道:“你这孩子,倒是好好跟我说说,这都快三更了,可是往哪里去了?”
长公主想着云陌然从外边都回来好些日子了,可是回来跟没回来没啥区别,还是像以前一样,见天的看不着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想着今儿个早上接的请贴,心里这个着急啊,这才起了心要把猴性的儿子捉来好好教导一番。
云陌然将头一低:“母亲,是祁然,他不是从南河镇替陛下办了事回来吗,想着好些日子没有……呃,这不,我们俩就是随便出去转转,哪里也没去。”
云祁然倒是想去来的,只是两人在要去的路上就碰到了黑衣蒙面的杀手,又被五城兵马司的那冯梁生搅黄了事,这才回来的早了,被长公主派的人逮个正着。
“你啊,这眼看着都二十好几了,瞧瞧你三叔家的堂弟小你六岁,这都说上亲事了,此时已过了纳吉、问名,亲事已定在明年正月里,这初十便是邀我去参加宴会的。”长公主说着,从炕上的红木小几上拿起一张大红的请帖递到云陌然的手上。
云陌然顺势接过,覆衍的翻过,便扔在了炕几上:“这是好事啊,阡然也该是到了说亲的时候了,不然他那性子是怎么迂腐怎么来,这日后可怎么改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