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都一样……吗?文舒心中一抽,不由自主问道:“你说……”
“是的,这里每间房间,她都睡过。”白随意点点头,唇角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她是个跳脱的人,她喜欢玩闹,喜欢捉迷藏,不喜欢死板固定。她喜欢今天睡这屋,明天睡那屋,为了她每天早晨醒来都能看见喜欢的颜色、喜欢的摆设,他把每个房间弄得一模一样。“你没见么,这里每间房间里的帐幔都是水蓝色,每间房间对着床头的墙上都挂着一幅字。这些,全都是她亲手挂上去的。”
文舒窘然:“那?”
白随意默了半晌,忽地笑起来:“喂,我说文小妞儿,你就是想跟大爷睡一张床是吧?啧啧,其实你垂涎大爷已久了是吧?”
他这个语气,实在欠扁。文舒抹抹额头上的冷汗,心道他瞎了真是可惜了,要不她还能瞧瞧他挤眉弄眼的表情。顿了顿,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快点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白随意懒懒起身,抱着被子坐回白色大床,调笑道:“你去多搬条被子来,折好后摆在床中间。”
文舒嘁了一声,道:“没关系,我的剑就摆在枕边。你若敢越界,哼哼,越多少砍多少。”
白随意嗤道:“老子睡觉老实着呢,老子是怕你半梦半醒间对老子动手动脚。”
“臭美吧你!”文舒往他屁股上蹬了一脚,“里边去!”
白随意滚了两滚,一头撞到墙壁上,龇牙道:“臭婆娘,你敢让老子睡里边?”
“还睡不睡了?”文舒正铺着被子,闻言狠狠一摔,“大晚上的你闹什么闹!”
白随意遂住了嘴,摸索着盖上被子,拱了拱,背过身去。
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中间还空着好大一块地方。文舒铺好被子,钻进被窝,看着房中水蓝色的帐幔,久久睡不着。
随意,是个专情的人。他肯花时间陪心爱的人做些并无意义的事情,而且毫无怨言,只得其乐。流莲,到底是个多狠心的女子,居然伤人至此?文舒极是好奇,她做了什么,让随意这么伤心?
她想了许久,也猜不出来。但是心底渐渐酸涩起来,为什么没有男人这样对她?为什么她没遇见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她遇见的是个不顾她性命的渣男?
她想起陆仲轩,眼前忽然浮现出他被白随意削断长剑的事情。翻身捅了捅白随意,道:“随意?睡着了?醒醒,喂,醒醒。”
“干什么?”白随意懒懒回道。
“你对邵陵很熟悉罢?明天带我出去一趟,我买把剑。”
“给姓陆的那家伙?”白随意翻过身来,仰面躺着,再度翘起二郎腿来。
“嗯。”文舒叹了一声,那把剑是他考核一等镖师时父亲买给他的,这下碎得修也修不好,真是可惜了!她想到这里,又问道:“喂,你刚刚跟他交手时用的什么兵器?居然轻易便将他的长剑削断,好生厉害!”
白随意撇撇嘴,再度翻过身去,背对她道:“好吧,明天再给他买一把。嗯,买把好点的,万一有敌手来袭,也能支撑一会儿。”
“随意,你那镖到底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她们忠信镖局几近数十年未失过镖,这次实在栽得冤枉!
白随意不答,一动不动,睡熟了的样子。
臭小子,改天看我不收拾你!文舒咬咬牙,气得不轻,索性也翻过身去,同他背对背。
“当当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当当当——”寂静的夜色中,传来打更人低沉悠长的声音。
白随意缓缓翻了个身,听着身畔低缓的呼吸声,轻轻唤道:“文舒?文舒?”
他唤了几声,见她不应,便微微捅了捅她:“文舒?文舒?”
文舒睡熟了,并不应声。白随意便住了嘴,沉思起来。
她身上,有股奇妙的香气,能让人安眠。白随意其实早便困了,只是心中有事压着,才强撑着不让自己睡去。
文舒,是个很奇异的女子。她不俏皮,她不温柔,她不跳脱,她不欢实,她从不笑出声音,她有时候很暴力、很粗鲁,她没情调,她不乖巧,硬巴巴倔得要死。
她说她面容被毁,长相极丑。他真是好奇啊好奇,好奇得要死。她声音很好听,按说该是个美人。唔,也许她是骗他的?可是这有什么好骗的?
白随意想不通,好奇心却越来越烈。
他抬手抚上目上的宽锦,很想把它摘下来,然后瞧瞧她到底长什么样。他想知道,这样一个不怕闲言碎语、敢于跟他同室甚至同塌的女子,长了副什么模样儿。